幾乎所有搞藝術的人,耐心都不怎么好,對什么事,一下子就能熱情高漲,但這種熱情很快就會退卻……
譬如趙佶,剛開始當皇帝那會兒,亮出了一起起始架勢,看起來還是有模有樣的。他下詔讓天下百姓批評朝政、提供建議上。他根據諫言,貶了一批奸臣,譬如蔡卞、蔡京等,朝廷初步呈現出一派清明的氣象。
即位剛一個月,便果斷地任命大名府知府韓忠彥為吏部尚書,真是府知府李清臣為禮部尚書,右正言葵履為資政殿大學士兼侍讀。這三人均為人正直,朝野有口皆碑,被任命的消息一出,民眾歡呼雀躍……
緊接著,龔任、陳灌、鄒浩為左、右正言,江公望、常安民、任伯雨、陳次升、張舜民等皆任用,開始重審積案……
又下詔,天下士庶,皆可針砭時弊,皇帝則從善如流,明辨是非,知錯就改,崇尚節儉,勵精圖治……
然而很快,他就覺得這樣不好玩……因為他身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整日一群人在耳邊唧唧歪歪聒噪,每天要耗費大量的心緒來辨這些話的真真假假……
因為這個時候的皇帝,交通不便,坐這個馬車晃晃悠悠去體察民情,與心志堅定的人來說,或許還可以慢慢的去做一些,但對于趙佶這樣的人來說,這樣做顯然不現實。
趙佶所能獲得的信息渠道,就只有臣下的奏章和他們的嘴……當然皇城司確實可以派出一部分人去的,但畢竟力量有限……去監督官員還可以,便查個并不大的事情,也還可以……可要讓他們去體察民情,他們連民是誰都不知道……
所以,趙佶只能從這大量的奏章和這些大臣互咬的奏對中,獲取一些信息量,加以研判,才能判斷這天下到底如何了,百姓缺什么,想什么……
但畢竟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血的事情,對于這種心志不堅定的、具有藝術氣質的人來說,這簡直是最痛苦的差事……
做了一段時間之后,趙佶終于撐不下去了……
于是開始放飄了自己,偽裝出來的好皇帝架子,終于轟然倒塌架子,流露出了本性……章惇斷言趙佶“輕佻不可以君天下”,這時候就完全表露出來了。
當然他并沒有忘了自己是個皇帝,雖然寫寫畫畫、泡泡師師、喝喝花酒,小日子過得輕松愜意舒服,但皇帝畢竟是他的主業,所以他隔三差五的還是要問一問這事兒……
當然,從蔡京、王黼、童貫等人口中,也問不出個什么實話來,反正就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認為現在是個太平盛世,在自己編造的謊言中,被自己騙信了……
無論什么樣的生活狀態,時間長了都會疲勞、都會厭倦,所以,趙佶覺得實在無聊的時候,就會過問一下禁軍……
高俅何許人也,乖巧善佞,對皇帝百般討好,迎合趙佶好名貪功之心,高俅管理禁軍,在軍隊訓練上玩了不少花架子,高俅曾主持軍隊爭標競賽,開始是吹吹打打,后面花樣百出,頗為熱鬧,讓皇帝看了十分滿意……
不過是不是真的滿意,其實高俅和皇帝都心知肚明,因為他們都不是瓜皮,只不過他們都認為,這不過耍個把戲而已,博皇帝一笑,他們都沒有當真……
真正打起仗來,趙佶心里也明白該用哪些人統軍,該用哪些軍隊去打……高俅所率領的這一幫人,現在已經是一群穿著鎧甲的雜耍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