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一杯飲罷,回頭望向夏云墨,道:“各位此次入京,不知所為何事?”
雖然話語中問的是四位大宗師,但目光卻牢牢注視在夏云墨身上。
夏云墨笑道:“以帝師之智,心中早有猜測,又何必多問?”
黃裳苦笑道:“我等皆是修行之人,若是過多參與權謀之中,只會貽誤修行,夏宗主又何必如此?”
夏云墨笑道:“到了我等這種境界,打坐是修行,戰斗時修行,參禪是修行……當皇帝,也是修行。”
黃裳搖了搖頭,道:“夏盟主已是武道大宗師,甚至觸摸到了天人之境,想必不會在乎權利才對,為何偏要執著于此。”
“自然是為了擊潰蒙古。”
“哦?這是和解?”
“之前老祖來找我,是想要讓朝廷與武林結盟。但我實在信不過朝廷。當前方大捷之時,后方不是為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邀功慶賀,而是在考慮怎么讓他們撤兵,怎么斷前方的糧草。帝師,你所這樣的朝廷真的讓人信得過嗎?”
黃裳沉默了。
夏云墨說的是事實,這樣的朝廷的確不值得合作,更不值得效忠。
黃裳不知道嗎?
不,他知道。
黃裳也曾大力改革,但所遇阻力,難以想象,最終也只能無疾而終。
“老夫保證,若夏盟主愿意結盟,絕不會有此困境。”黃裳凝重的說道。
這是大宗師的保證,這是中原第一人的保證。
夏云墨卻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黃裳面色微沉。
夏云墨繼續道:“上行下效,一切的阻礙,還是源自坐在龍椅上的那位。那些臣子所行之事,多半也是他默認的。帝師你能阻止這種事發生一次、兩次,卻絕不能永遠阻止,更不能阻止他們暗中下絆子。
除非——換皇帝,換一個有魄力,有絕心,有智慧的皇帝,將腐朽的世家門閥,將朝廷的袞袞諸公,徹徹底底的清洗一遍。”
“你說的不錯。”這已不知是黃裳今日第幾次嘆息了:“可還有其他原因么?”
夏云墨道:“有。”
“請說。”
“打敗忽必烈。”
黃裳眉頭微皺:“擊潰蒙古,和打敗忽必烈,這兩者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夏云墨面露凝重之色:“和蒙古交戰,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較量。但忽必烈他的實力,卻已經超越了國家的存在,只身一人,便抵一國。縱然擊潰了蒙古,但忽必烈未死,那么一切就沒有結束。”
黃裳皺眉道:“忽必烈當真有這么厲害?”他雖然曾推測過忽必烈的修為,但卻絕沒有將忽必烈拔高到如此地步。
夏云墨點頭道:“不錯,他只會比我所說的更強。”
忽必烈原本就是域外天魔,實力深不可測,如今有天運加身,以及兩片鎮天神劍碎片。
他的實力,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所以,你是想吸收天子氣運,加強自身修為?”黃裳已經猜到了夏云墨的想法。
夏云墨點了點頭:“當今天子,也不過會些三腳貓功夫,天子氣運加在他的身上,純粹是浪費罷了。”
在這方世界中,氣運遠比夏云墨經歷過的所有世界,都要活躍一些。
他現在已經是武林盟主,若是再成為天子。那么,他的實力將會更上一層樓,特別是墨二·天子令的運用,也會提升到一個嶄新層次。
黃裳沉默了片刻,望向王重陽:“所以,這就是你愿意助他的緣故。”
王重陽微微頷首,還從懷里掏出一冊卷宗,淡然道:“這也是原因之一。”
黃裳將卷宗結果,緩緩攤開,卻見開頭便是四個氣勢十足的大字:平天十策。
黃裳一一閱覽起來,目光越發凝重。
卷宗上的字數并不多,以黃裳大宗師的眼力,一目十行,應該很快就可以看完。
可黃裳卻是一字一句,逐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要思忖良久。
將這《平天十策》看完,他竟用了足足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后,黃裳將卷宗放下,飲了一杯酒,閉上雙眸,又過了十來個呼吸,方才睜開眼睛道:“平天十策,好一個平天十策,這也是你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