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兒,啞然而止,說不下去了。
說到底,她也是這場災禍的傷心人。
從小到大,她清心寡欲,很少與同齡人廝混玩耍。
她也沒有關注別人的習慣,唯獨在殷立身上投入過注意力。
話說回來,其實是殷立小時候太過頑劣,沒少捉弄典星月,涂墨、撕裙、剪發、粘膠等一系列的把戲,每一次都能氣得典星月捶胸跺腳。或許就是因為殷立的頑劣,在她大腦中植入了不可磨滅的記憶,故才時不時的投入注意力。
兩年前,殷立像是一夜長大,變得深沉許多。
她那時還暗暗高興,心想你也該收收心了。
哪曾想到,這人說沒就沒,她豈能不傷感。
“言辭切切,可見真心,都說典家丫頭不善與人交心,想不到對殷立卻懷著這份情誼,你能說出這樣的話,我領你情了。”馮嬌嬌見典星月哽咽有聲,為兒而凄,不禁為之感動,為之感嘆。繼而提袖偷偷抹干眼淚,罷手又道:“好了,你也別安慰我了,有事說事,沒事就退下吧。”
典星月道:“我爹派我過來,請您回府。”
馮嬌嬌問:“你爹請我回府,什么意思?”
典星月略作沉吟,答道:“殷立出事那晚,老侯爺就一病不起了,現在侯府缺了個主事人,我爹和廷尉大人又意見不和,廷尉大人主張宣布殷立死訊,設靈治喪;我爹認為廷尉大人包辦喪事,怕是有意染指爵位,所以便不肯依他。夫人,這大人的事,我也不懂,還得您下山主事,才好。”
馮嬌嬌哼哼兩聲:“染指爵位的何止楚長風,你爹何嘗不想!”
話罷,又冷哈一聲,繼續說道:“都算準我兒死了,是么!殷室血脈不續,他們倆要爭,我攔不住,可老侯爺還沒死呢,他們未免也太急了些!”
典星月倒也冷靜,說道:“我爹想不想我不知道,不過廷尉大人以治喪為名帶兵進犯侯府,我爹帶人正與他僵持,起碼他老人家這時候是維護侯府的。何況,爵位是先帝冊封,就算殷立……殷立不在了,就算老侯爺斷了……斷了血脈,也該由老侯爺上書天子,指定爵位繼承人,否則就違了天子龍威。星月不知道廷尉大人是不是真敢犯上,星月只知道老侯爺臥床不起,我爹正等著您回府主事呢。”
這一席話說的有條有理,馮嬌嬌聽罷不覺耳廓一清。
她盯著典星月看了又看,忍不住夸贊:“很好很好,典丫頭平時言語不多,這說起道理來卻是一點也不含糊,不得不說,典成生了個好女兒,不僅資質極佳,也明事理,要是殷立還在,你們倆倒不失為良配。”
典星月臉色一紅,說道:“夫人,這,這不行。”
馮嬌嬌道:“怎么不行,你嫌他不能修煉,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未免看走眼了,殷立身上的那點毛病已經讓我醫治好了,如果他還在,假以時日定能超越你。只可惜……可惜啊……,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走吧,我隨你回府。”
說完,極具痛苦的咽了一口口水,提步就走。
典星月緊跟在后,埋著思緒,內心喜哀參半。
喜的是,殷立的病居然醫治好了。
哀的是,病好了,而人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