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俗世,人與人互動,國與國互通,方能促進繁榮;同樣的道理,在俗世之外,大修行者之間只有互通互動,才能光照大道,超凡入圣。因此,國子監跟龍庭、兜天府、靈隱寺向來互遣客卿,彼此之間取經問道,而武乙在龍庭、兜天府、靈隱寺的身份正是客卿。
正因如此,武乙常常外出,領著學子前往三處討教異術。
他每次外出,至少半年才回得來,又何談兜授教學呢。
正因如此,玄霜宗教的是符術、佛印、龍紋三種異術。
然而,一方土地養一方人,日向帝國這片土地滋養著戰技,異術就很難有成長的空間,即使有身具異術天賦的俊才,也都心向戰技,排斥異術。這么一來,國子監二宗就顯得一盛一衰了,玉鼎宗為帝國育才無數,而玄霜宗幾無所出。
事實上,武乙的性子懶散,他也樂得清靜。
不過遇上殷名、殷立兩父子,他就坐不住了。
當年他錯過了殷名,今番卻不想放過殷立。
“師弟,你跟我辯也沒用,新晉學子都需要先到我玉鼎宗進修,遇有異術天賦的學生,才能去你玄霜宗參研一二,這是正常流程,不可破廢。”太乙把手一背,背過身去,昂頭側目,大有說破天也不肯放人之意。
武乙拿手指卷動著細長的白眉,轉睛笑道。
“師兄,你別忘了,他可是文考第一。”
太乙道:“他這個第一水分太多了。”
武乙道:“話不能這么說,是真是假后天一試便知。反正這回,你也別跟我爭,我玄霜宗招收的都是通曉文理的學生,文考第一,自然就要由我先挑,這也是正常流程。何況,殷立小子字體秀美,這就是天賦,我帶他走沒錯。”
太乙滿目堆疑,看著他,問。
“你當真沒有幫他作弊?”
“作沒作弊,后天筆試過后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他寫的字要是跟試卷不同,那他就該歸你,我肯定不再跟你爭了,可若他的字跟試卷一樣,那他就得跟我走。好了,就這么說定了,我回去睡覺了。”武乙醉醺醺的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的轉身就走了。
太乙喊:“師弟你……。”
喊時一瞥,武乙已然走遠。
太乙眉心微擠,盯著武乙急切離去的背影,凝眸稍想,轉而抿嘴抹笑,似是參透了天機一樣,自言自語說道:“筆試?他倒給自己出了個好主意,我以為他偷梁換柱幫人作弊,搞了半天,原來是這么回事。他這懶散的性子居然也玩起機巧,把人給他對他而言或許不算壞事,就怕他兜授不嚴,誤人誤己啊。”
很快,武乙沒入黑暗,消失在視線當中。
竹林里,只剩一座座閃著昏黃火光的燈塔。
太乙嘆了口氣,說道:“后天再看吧。”
當下邁步轉左,順著小道抬頭舉目,半山腰上的玉鼎宗燈光頗亮,像夜空里的月宮,既靜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