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頓了頓語,投望門外,瞳孔微縮,邃目遠看。
在平時,她風韻好看的臉總帶著兩分甜笑,此時此刻忽然斂容正色。
稍頓片刻,她又繼續說道:“我日向帝國自古信奉天帝,雖持包容開放,但因信仰堅定,異教別說一直無法滋生。所以千百年來,佛道兩家派人越境傳教,始終收效甚微。只是不知為何,近日聽報,說宋國刮起一股佛風,很多人沉溺佛法,蔓延極快?當然,如果佛陀傳教,是循規蹈矩的,我等也不好干涉,怕就怕以傳教為名,行的是害人心智的異端邪說。”
聽完這段話,宋大中嗅出端倪:“甘導的意思,是要我徹查此事?”
甘甜道:“不錯,宋國昌佛,異象頻發,不得不查個仔細。明天碰巧是長公主出嫁之期,太后派司徒將軍送嫁,實際是掩人耳目,他的目的跟你是一樣的。燕國與宋國交界,只要到了燕國,秘密越境就容易得多了。還有,此行你代表的是國子監,不可插手地方軍政,若無妖邪作祟,一切都聽憑司徒將軍處理,你要記牢了。”
宋大中抱手朗道:“學生謹記。”
“嗯很好,希望兩位早去早回。”
甘甜抿嘴點頭,看了看宋大中,又看了看司徒浪仁。
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睛在衙堂燈光下閃著璀璨的光芒。
……
兵部事了,回夜冥堂時夜已很深。
白羽生得知國子監委派宋大中回國密查佛陀傳教一事,拍桌叫好。他原本打算與宋大中商議回國救人事宜,看來無需再議了,他道:“你隨送嫁將軍一道啟程,既掩人耳目,又得一幫手,甚好甚好。司徒浪仁奉命送嫁,手握天子密詔,關鍵時候,他可調動地方兵馬援你。”
宋大中強笑道:“希望如此吧。”
所謂當事者迷,他可沒這么輕松。
當晚,收拾好包袱,便早早入睡。
次日,天還沒亮,他起床洗漱,急匆匆的趕到中興碼頭。
碼頭上停靠著三艘大船,船上有四五百士兵、船夫、舵手來回忙碌。岸上有兩輛虎車在數十名衛兵護送下剛剛駛離,司徒浪仁手搭腰劍立在岸邊,弓背相送,看來長公主已經上船,離開的車輛八成是太后和天子。
虎車沒有駛遠,宋大中不敢近前。
等車輛稍遁,他才提步,朝司徒浪仁拱手見禮:“將軍,來遲莫怪。”
“船還沒開,不算來遲。”司徒浪仁客客氣氣的回禮,而后令親兵拿來一套盔甲遞給宋大中,說道:“老弟此行是秘差,以免招人懷疑,委屈你換上甲胄,扮作參將,一路也好遮掩,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宋大中接過盔甲:“一切聽憑將軍安排。”
司徒浪仁引手道:“那好,老弟請上船。”
三艘大船,中間一艘最大,宋大中跳上甲板,立覺芳香撲鼻。
這艘船共計三層,有大小船艙二十余間,其中有一間船艙掛著粉紗,時有宮女進出,當是長公主的歇所。宋大中翹首眺望,還沒看清長公主歇所里的景象,就讓司徒浪仁帶離了甲板。
司徒浪仁安排他住在船尾客艙,頗具雅致。
待諸事以畢,司徒浪仁下令船夫拔錨起航。
隔一會兒,天色發亮,河里的霧很濃。
宋大中吃過士兵送來的酒菜,換上盔甲,站到甲板上吹風賞景。
三艘船沿河而下,順水而疾,很快駛出太昌。不多時,河水漸疾,穿過一面兩山夾峙的河道,卻是駛到了牧馬秦莊。宋大中精神一振,想起大司馬閻松,不自覺的眺看牧場,大司馬依舊端坐在水榭里釣魚,給人以爽朗之感。
當送嫁船只正要穿過牧場之時,忽然從河里飛出一人。
那人縱入半空,降落在水榭之內,卻是二教宗武乙。
宋大中看得仔細,大吃一驚,可惜船只駛遠,他只聽見二教宗說玄霜宗有人私逃,至于其他的話就再也聽不清了。雖然只聽見渺渺數語,然卻勾起他無限的好奇心。
玄霜宗有人私逃了嗎,會是誰呢?
奇怪了,這事跟大司馬有何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