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星月疑惑難解,滿目納奇順著那條小路看去。
唐疤稍作沉吟,把典星月招進樹林,說道:“星月姑娘,甘公子購藥,你該讓他自己馱來,而不該自己販送,你大概不知道這兒是鬼門關吧。我跟你說,這條小路直通山谷溝渠,里面原本是沒有人家的,不過近幾年山谷里忽然筑起一座山莊,據查這座山莊是甘茂出資修建,他在這里豢養了不少死士,總之神神秘秘的,一般人接近不得,但凡有人靠近山莊,必遭擊殺。”
典星月想了想,說道:“難怪甘公子卸貨倉促,舉止詭異。”
唐疤點頭道:“嗯,看來這位甘公子不愿傷你,這里終非善地,你還是快快回城去吧,我還要留一會兒再細察細察,若不察個明白,我怕大中兄弟會遭池魚之殃。”
典星月心咦一聲,奇聲問:“這里跟宋大哥有什么關聯?”
唐疤道:“暫無關聯,不過此間若起殺伐,干系就大了。”
典星月問:“這話怎么說?”
唐疤道:“姑娘有所不知,今早太后輦駕碼頭,送長公主出嫁,回宮之后,她便派人密召甘茂,據宮里傳來的消息說,甘茂領了密旨,密旨內容是要將送嫁官兵、包括長公主在內所有人全都劫殺在魏境。也巧了,大中兄弟此次回國,隨在出嫁船只之內,假如甘茂率死士偷襲,我怕他性命難保。”
典星月對政局權謀一向不通,聽著如墮云霧。
她道:“我不理解,太后為什么要這么做?”
唐疤粗里粗氣的說道:“理不理解都無所謂,總而言之,長公主怕是死定了,我們也不敢攪了太后的計劃,免得自招禍端。堂主的意思是,大中卻是不能不救,所以我先來探查情況,要是甘茂率領死士出莊去了,那么情況就算基本屬實,我們就應該速速派人通知大中,免得他慘遭厄難。”
典星月聽著傷感,不由嘆憫。
“哎,那公主的命可真不好。”
“皇權之下,人命算什么。”
唐疤也大皺眉頭,仰天長嘆。
典星月道:“既然是這樣,我也想去探查探查。”
唐疤摸了一把絡腮胡子,笑道:“姑娘一向愛靜,對事對人從不留心,我還以為你只在意殷立兄弟呢,沒想到對大中兄弟也存有幾分關心,既是熱心腸,那就一起瞅瞅去。”
可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
典星月喜愛獨處,卻非寡情。
殷宋兩國學子相識在遺忘森林,搏殺于危難之間;到了帝都之后,兩家又形同一體,走動頻繁。何況,宋人學子又以宋大中為尊,他對事認真,待人極誠,尤對殷立和典星月最為誠摯。此刻,聽說宋大中或有劫難,典星月自然不能淡然處之。
此間小路貫接官道和山谷,曲曲折折不過兩三里。
唐疤和典星月從山林潛行,到山谷邊,尋石掩蔽。
她們沒敢入谷,但眺目之間,卻能看見山莊翹檐。
耳朵所觸,也能聽見谷中人聲獸吼,紛雜的很。
隔一會兒,從谷內突然竄出十頭髯公虎,騎跨之人個個精壯,而領頭的不是別個,正是內廷侍衛統領甘茂。稍候片刻,又有十人縱虎而出,馳騁遠去,如此不到半個時辰,先后從谷內奔出五批人馬,共計五十人。
等人去谷空,再無動靜,唐疤和典星月才又悄回官道。
唐疤嘆道:“看來甘茂還是奉旨去了,我們回城吧。”
典星月道:“宋大哥有難,我有心馳援,只可惜一時走不開身,何況國子監規矩甚嚴,凡進修學生是不能干預政務的,我看這事牽扯極廣,好像不是我能插手的,這事怕是要勞煩疤爺多多費心了。”
唐疤道:“那是自然,疤爺這就回去部署一切。”
兩人就此匆步回城,在城內分道,各回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