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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中站在門口,遲遲沒敢推門。
他手掌冒汗,像賊似的心里發虛。
此間不是風花雪月的場所,與鬼糾纏,想想都覺丟人。
況且,屋頂上還有三雙眼睛盯著,宋大中放不開手腳。他擔心,如果假戲真做過火過頭,日后恐惹人笑話;可是不去假戲真做,扭扭捏捏,把戲演砸了,又怕引不出寶樹王。
總之,他這一步邁出去,實在艱難。
此刻,屋內有奏樂彈唱,令人爽耳。
宋大中心道:“這聲音確能勾魂。”
他挺直腰桿,抬頭看了看屋頂上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把心一橫,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屋內依舊是一池溫泉,冒著騰騰白煙,白煙里面彌漫著大量的體香,聞著令人心曠神怡。
一個女鬼浸在池中,撲水為戲,好生誘人。
一個女鬼席地而坐,彈曲歌唱,聲聲醉人。
撲水的生得媚眼桃腮,恍如水中芙蓉。
彈唱的生得鵝臉玉面,更像霧中仙子。
這兩個女鬼看見宋大中推門進來,撲水的不撲了,彈唱的也不彈了。
這一刻放佛時間停止,空氣凝結。三雙眼睛交叉往復,你看我我看你。
宋大中怔了一下,只覺兩個女鬼昨晚的邪性,竟是一點也感觸不到了?
池中的女鬼把身子往水里沉了沉:“姐姐,怎么來了個俊生?”
那彈唱的女鬼罷了罷手,站起來朝宋大中欠了欠身,說道:“山澗野居,少有人來,公子何能到此?我姐妹二人隱居避世,鮮少見人,公子何以到我歇所,不扣自入?你我男女有別,您還是快快離開,莫要毀了我們姐妹的清譽。”
宋大中懵了,心道:“奇怪,她不害我,卻要趕我我?”
他認為自己準是束手束腳,引起了對方的警覺和懷疑。
大事要緊,他不得不違背心意的在嘴邊掛起一抹邪笑。
然后,蹲在池邊色瞇瞇的盯著水中女鬼,調笑道:“我是聞聲而來,豈能說走就走,兩位姑娘生得婀娜多姿,煞是好看,隱居避世實在可惜,何不留我一宿,也好讓本公子與你二人排解寂寥。”
……
屋頂上,司徒浪仁三個透過瓦片縫隙看著這一幕,眼珠子都直了。
宋大中一本正經的性子,生搬硬套佯裝出來的色鬼模樣,實在滑稽。
尤其從他嘴里說出來那段色瞇瞇的話,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說實話,司徒浪仁開始還有些擔心,怕宋大中應付不了這種局面,因為宋大中品行較正,不像殷立那么有邪性,若說把瓦片之下的角色換成殷立,他會覺得再正常不過,因為從殷立嘴里說出什么話,都不稀奇。不過,宋大中雖然以正扮邪,處處顯得滑稽,但他能夠以大局為重,硬著頭皮把戲演下去,也足夠令人欣慰的了。
此時此刻,三人好比趴瓦窺奸,眼前的這一幕確實是太好笑了。
但司徒浪仁和馬忠向來不茍言笑,此情此景自然忍得住;不過巢仕榮定力就不夠了,他捧著嘴巴忍俊不禁偷笑起來,笑了兩下,看到馬忠和司徒浪仁瞪著眼珠子,他才強行把笑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