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無法理解貓的情緒,在那些閃耀著桀驁的眼中。
或許,也會有過某些難以言明的落寞。
如果易春無法恢復人身的話,他覺得此刻的自己應當是寂寞的。
至少,在那些萬家燈火的照耀下,人性中的軟弱會被深深的、毫無防備的觸及。
鋒銳的東西會切開那些堅硬的外殼,而涓涓的流水卻能透過那些細微的孔洞。
然后,悄無聲息地浸潤其中……
易春并非感情淡薄之人,他的內心中也曾流淌過熾熱與光明。
也許在那些典范的故事中,這將是屬于他的救贖之旅。
但現在,易春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他不再認為自己需要救贖的,他選擇的是追逐真摯的自我……
盡管老鼠之間,并沒有存在人類所認知的完整信息體系。
但一天之內超過十只老鼠的暴斃,已經引起了這片區域鼠群的躁動。
那潛伏在它們古老基因里的某些因子,正在提醒著它們應該選擇離開。
并非是因為,它們能夠察覺到那危險的源頭。
而是沉浸在古老種群脈絡中的某些血淚經驗,告訴新生者:
未知的變化,總是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災厄。
在這一方面,趨于穩定在自然中絕非軟弱的表現。
也許是某些心靈方面的反饋,此刻的易春能夠感受到那些瑟瑟發抖和恐懼……
這自然是被人類道德所視為惡劣的要素,但它所賦予的刺激是難以描述的。
自然絕非只有溫潤的生機勃勃,它還有將一些席卷和毀滅的風暴!
但易春并沒有沉浸在這種狀態之中:
以人類的意識去鎮壓一群老鼠,并非多么能夠令人引以為傲的事情。
就像幼童也能主宰一個蟻穴,但他能夠從中挖掘出來的快樂卻并不一定那么充盈。
“伢子,過來恰飯了!”
稻草堆旁邊人家的老漢招呼著自家的孫子。
他的手上有火光不時閃爍著,隔著昏黃的燈泡能夠看到縷縷升起的青煙。
那并非流水線上的產物,而是農戶們自己弄些廢紙卷上曬干煙葉制造的土煙。
易春本沒有準備理會這戶人家,他在思考著很多事情。
比如說關于如何延長這個副本的時間,以及關于技能和關鍵詞事情。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嗅到了某些難以描述的味道。
在鄉野傳說中,貓總是難免被賦予某種詭譎和的神秘的色彩。
雖然到現在為止,易春并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態和其他的貓有什么本質區別。
但此刻,他確實感受到一種無法訴說的特殊感觸。
貓科,尤其是對于大型貓科,似乎自古以來便有著對于相關黑暗存在的強烈壓迫。
不過,小型貓科就不太好說了……
借著不甚明朗的月光,易春在稻草堆的縫隙中斜斜地瞥了一眼。
然后,他似乎看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然而等易春再次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去看的時候,卻什么也沒有發現。
只有翻滾的記憶,在清晰地提醒他那并非自己的幻覺。
那似乎是一個白色的人影,它像是一個佝僂的老人。
它靜靜地站在門外,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守候……
似乎在山野間的文明荒漠中,生與死的界限也變得不甚明朗。
在渾渾噩噩的刀耕火種中,充斥著柴火與縫補的眷顧變得更為執著。
它洞穿了那無形的地平線,留下屬于生命最后的凝望。
直至光芒帶走最后一絲執著,直至遺忘湮沒那無聲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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