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春從昏沉的意識中逐漸蘇醒。
他開始感知到了吹拂而過的微風,他嗅到了遠處城邦中傳來的煙火。
看來過了很久……
易春嘗試著晃動樹冠。
一種就像睡了太久后,脖頸生澀的感覺瞬間傳來。
這個時候,易春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些變化。
“我長石頭了?”
隨著某種沉悶的聲音,易春發現自己的軀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厚重的巖石,深深地附著在他的軀體之上。
那些曾經木質的纖維,更呈現出某種難以描述的特質。
易春讀取著自己的年輪,那里記載著這些年來發生的一切……
良久,易春從沉浸的古老記憶中蘇醒。
他不太清楚具體過去了多少年。
但從年輪上密密麻麻的圈數來看,至少也該有千年之久了。
易春并不糾結于流逝時間的多少。
畢竟對于一棵單純的樹而言,千年的時光也不過是一場略微漫長的電影。
更多的時候,日常的生活是單調而枯燥的無限循環。
他的軀體也曾遭受蟲害和火災,在那被隱匿于山石之下的粗糙表皮上有著其深深的烙印。
而現在隨著易春意識的蘇醒,一些新的東西正從那里逐漸萌發。
易春將自己的感知,投放在外界。
他聽到了遠處城邦悠揚的鐘聲,他看見了古老圍欄下徘徊的羔羊。
他知曉了凡物的悲愴與欣喜,他明晰了過去的災難與奇跡。
他也感知到了即將顛覆的一切……
那是戰爭,是血腥,是王權的謀逆與顛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的事……
莫名的,易春想到了這句來自地球的諺語。
對于那些始于人類私欲的權力斗爭,他一向是不以為意的。
那或許是個體能夠更好地存活于人類文明的選擇。
但始于利己的渴求,終究不會帶來光明與進化。
在那交織斗爭的目光所觸及的區域之外,還有更為燦爛的世界。
骯臟的,注定被洗凈。
污穢的,注定被灼燒。
當時間被拉扯到萬年,乃至更為遙遠的時間之后,自有冰冷的、公正的文字去默默敘述這猶如鬧劇般的一切。
亦或許,在那雄偉的書冊中,它連只言片語的評價也不配擁有。
千年的時光,似乎并沒有改變什么。
易春感知著遠處的城邦,默默想道。
在他看來,那城堡華貴的石質堡壘,并不會千年前他們先祖所鑄就的冰屋更加炫目。
對于一個得到了他智慧賦予的種族而言,他們早該擁有改變這個世界的能力。
即便不能前往更為遙遠的區域,去探索資源和發現未知。
但也該讓個體得以飽腹,不受寒冷與酷暑的侵襲。
而事實是:
他們封鎖了這種智慧,試圖以王權永恒地統治這個種族。
或許,與他們曾經所面臨的命運和選擇別去區別。
王權沒有永恒……
蠢b崽子們……
易春在心里緩緩著搖了搖頭。
他或許有些明白,這一次副本所對應的信息了。
是命運?
不,是骯臟的**。
個體的利益糾結成團后,不會比下水道的發球更令人惡心……
…………
…………
“為了厄爾南斯!”
大火,照亮了城邦的夜色。
哭喊、尖叫、廝殺,一切就交織在這華貴的城堡之中。
帶著灼熱氣息的夜風,為易春帶來了實時的信息。
他只是沉默,并予以平靜地凝視。
對于熟讀多個世界歷史的易春而言,現在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多么有趣或者新奇的事情。
他只是感慨于他們的愚鈍,或者說目光的短淺。
明明他們已經掌握了智慧的力量,卻仍然走向那條自我毀滅的不歸路。
在無限的重復中,總會有某些難以描述的災厄隨之而生。
尤其是,在他們已經掌握了某些禁忌的力量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