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春抬頭仰望著安諾德頭頂的浩瀚星空。
他能夠感知到,比起星海更為遙遠的諸多世界里,關于他的傳說正在不斷地流傳著。
凡人們呼喚著他的名,而他則予以他們注視。
一如神祇與信眾的關系。
但易春只是注視,卻極少予以回應。
注視,是因為易春需要更多的、復合的信息。
來積沙成塔般,一點點地構建出他的“位面”主體。
凡人的憎惡與悲喜,祈禱或詛咒。
文明的興衰與更迭,信仰或遺棄。
隨著他們或輕快、或肅穆的念叨中,易春得以凝視。
那是他所難以通過夢境主宰者的權柄去進行演化的。
因為夢境主宰者權柄的演化,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他自身的相關知識、思想作為基石。
易春默默凝視著他們。
他自然獲悉了一道人的欣然與余行的困惑,也看到了那些頗為臉熟的師弟師妹們。
但他已不再是過去的自己。
以他現在的形態而言,進入一個位面需要進行謹慎的考量。
倒不是說,他已然到達了一個位面都無法容納的地步。
而是他作為一個具備諸多要素的神性存在。
他的存在,便會導致某些改變。
最為微小的,或許是周邊區域的物質發生某種難以逆轉的異變。
而更糟糕些,說不定會導致整個世界的法則發生某些偏斜。
這也是每一個位面意識處于非沉寂狀態的位面,都會強硬地壓制外來神祇的原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生命層級達到一定程度的存在,都是一種異類的強效輻射源。
而起比起真正的輻射源,這些異類的輻射源扭曲的不僅僅是物質……
對于這一點,還是易春發現自己周邊的植物逐漸呈現出夢境植物的特征有關。
也許是出于某種緬懷的情愫。
易春回到安諾德的物質世界,總是喜歡呆在那個曾經他在這里打開了安諾德綠皮洪流的小山丘之上。
由于他曾經的失手,現在這個小山丘已經是重組之后的版本了。
在易春不久前,剛剛從安諾德的夢境世界轉移到物質世界時。
這里還是零零散散地長著一些不算高大的灌木。
**的巖石,高高地凸起著。
而現在,隨著易春在這里的停駐。
那些原本尋常無奇的灌木,開始褪去原始生命的綠色光芒。
一絲絲淡淡的銀輝,浮現在它們原本粗糙的表皮之上。
作為擁有微弱知識要素的存在,易春的氣息不僅僅讓它們的生命形態發生了永久性的改變。
它們還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獲得的智慧的啟迪。
以神祇方面的角度來說,這是一種原始的、本能的制造眷族的方式。
而對于易春,這是一個麻煩。
他逐漸有些體會到了,幼時在閣樓上的雜物縫隙里費勁心思弄出了一方小天地。
然后,在一個學期之后,愕然地發現自己已經鉆不進去的冰冷現實……
…………
…………
“所以,這就是《關于實力太強無法回家的我只能遠程窺屏的這件事》?”
隨著某聲帶著些許揶揄的疑問,安諾德的山丘上響起了輕快的笑聲。
易春凝視著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女法師納莎-秋雅,她總是這般行蹤不定。
前些年,易春聽聞了她與混血巨人打了快半年的牌的故事。
再后來,便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在易春不斷收集著,那些由呼喚他名諱的存在所輻射過來的信息的時候。
納莎-秋雅難得地頗為從容地從虛空之中鉆了出來。
由于安諾德夢境世界的形成,這附近的虛空都變得寧靜了許多。
安諾德夢境世界對于它們的牽引,讓它們感覺到了某種威脅。
事實上,也確實是威脅:
由于繁星的隕落,易春對于那些虛空中的生命實在沒有什么好感。
他不至于因此而遷怒那些愚笨的、無智的扭曲生命。
但這并不意味著,它們還能夠安然地在他領地附近的虛空中游蕩著。
因此,如同納莎-秋雅這般魯莽的虛空穿梭者便能夠更為從容地……奔赴禁忌之地……
盡管,安諾德的夢境世界中有不少異界生命活動。
這其中包含了加入翡翠長者陣營的綜網玩家。
也有一些是感應到易春的概念,被牽引入夢境世界的智慧生命。
值得一提的是,在夢境的牽引方面,易春是一視同仁的。
一如他們在高呼他名諱時的贊歌,他以慈父的大愛來彰顯出無上的悲憫。
只是,有不少智慧生命會拒絕他的牽引就是了。
他們畏懼那隱匿于昏沉與現實之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