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單寧蜷縮著身子,在她前方的小徑上一只小小的橘貓正安靜地躺在那里。
它大抵是死了。
對于年幼單寧的小小世界觀里,死亡是模糊的。
它更像課本里某種冰冷的詞匯,沒有太過深刻的含義。
而這一切,總是需要第一個生動的例子來殘忍地剝開那層薄薄的面紗。
于是,原本那些晦澀的、令人昏昏欲睡的祭奠古詩,便突然有了某些沉重的分量。
一開始,或許只是一只貓崽……
現在正是倒春寒的時候,剛剛下了些雨,濕冷的空氣讓單寧的鼻涕有了些躍躍欲試的沖動。
年幼的崽子總是充滿著無窮的活力,寒冷從來只是限制年長者的枷鎖。
但失去的痛苦,從來不對任何年齡的生命有所寬恕。
單寧想回家找媽媽。
在孩子的眼中,媽媽總是無所不能的。
但哪怕早些日子才因考試不及格被挨了訓的單寧也知曉,這一次萬能的媽媽怕是也解決不了。
死了,就是永遠的消失了、不在了,它不再存在于她的世界里了。
這引申出更大的痛苦和恐懼——對于自身消亡的畏懼。
知悉死亡真相之后,年輕的崽子對于死亡的恐懼,并不一定比年長者更大。
那黑夜的濃厚陰影,往往都帶著只有溫暖被窩才能抵御的恐懼。
“嗚嗚……”
于是單寧的哭聲更大了。
她開始懂得害怕了——這是真正的成長。
比起技藝的學習和經驗的積累,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翻天覆地的變化。
“喵?”
就在這個時候,單寧聽到了微弱的貓叫聲。
洶涌的戛然而止,單寧抹了一把糊糊咋咋的眼淚,然后淚眼朦朧地看著腳下。
那只原本已經被小法官判定死刑了橘貓,正靜靜地凝視著她。
只是目光中似乎不再帶有曾經的溫暖和依賴,而是一種……
令單寧感到有些畏懼的光芒。
嗯,隔壁家的那只老貍花就是那樣。
于是,她一把抱起由于虛弱來不及躲避的橘貓,帶著一張哭花了的臉興匆匆地跑了回去……
…………
…………
夏日陽光正猛烈
“嗡……”
一只碩大的牛虻盤旋在附近,發出令人心煩的噪音。
底下的老牛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著尾巴,也不知道是否在乎能夠趕走這家伙。
倒是睡著旁邊稻草堆上的橘貓有些不耐煩了。
在牛虻猛然變調的伴奏中,一爪子便將其擊落。
正好路過的公雞發現了,趕忙一個小碎步匆匆跑來將其囫圇地吞下。
隨后,便又優哉游哉地緩步離去。
橘貓不置可否地繼續躺下,它對這種塞牙的小東西沒有什么興致。
“叮叮叮……”
底下傳來自行車鈴鐺清脆的響聲,橘貓的耳朵動了動,算是予以了回應。
于是,某個年輕的姑娘就有些失望了。
“這懶貓!”
單寧嘟著嘴,看了看自己的漂亮衣服,再望了望由于某頭老牛的活動,而蒼蠅成堆的稻草堆。
爬上去的成本有些過大了——年輕的姑娘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干凈的小裙子。
也許是幼時的記憶著實有些深刻,單寧總覺得自家這只橘貓有些神異。
當然,畢竟是青春浪漫的年紀。
更何況正趕上奇幻小說興起的浪潮,自然不無某些日后想來恨不得就地重來的特立獨行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