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橘貓的眼神中多了些許促狹的意味,它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對年輕的情侶,像極了那些遠遠站在村道上圍觀的大媽們。
橘貓瞧了瞧那個年輕人,皮囊之下倒還清澈。
至于未來?
橘貓搖了搖尾巴,小貓咪哪會知道這些……
大抵,無過于那些循環往復的人生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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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
單寧的崽子在棗樹下玩鬧,結果被掉下來的毛蟲在后背滾了一圈。
所幸沒有太過強烈的過敏癥狀,只是遭了些罪。
于是,家里有人提出想砍了這株其實無甚收益的棗樹。
但單寧看了看棗樹旁邊的稻草堆,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現在是家里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考慮到經濟基礎對于上層建筑的民用打開方式,她的意見被采納了。
那株已然活過了數十年的老棗樹得以幸存了下來。
當然,這并不影響某種橘貓在上面習慣性地磨了磨爪子。
單寧的婚禮是在酒店舉辦的,所以橘貓并未見到。
但左右不過是一群起哄的嘉賓和忙碌的新人罷了。
一個具備社會意義符號的儀式?
可惜,并不一定予以多少行之有效的加成。
又或者說,人類的情緒總是難以維系一種長久的、穩定的狀態。
無論是對于學習的激情,或是對于個體的喜歡。
總是如此……
易春凝視著下面正哄著孩子的單寧,這個已經成為母親的女人身上,似乎少了曾經的浮躁。
至少,她已經多年沒有再爬上這個稻草堆了。
倒是她的丈夫曾被她哄著爬了上來,結果毛手毛腳地挨了橘貓幾爪。
再后來,他知道帶烤魚了。
但貓設已然年邁的橘貓,對這些重口味的東西表示無感。
不過為了防止浪費,還是勉強吃了一些……
…………
…………
夜
“我媽快不行了……”
幸福與快樂,總是占據人的一生頗為短暫的時光。
更為冗長的時間,被枯燥和痛苦包圍。
而那猝不及防的遭遇,更是命運無常所昭示的必然。
夜色里,單寧帶著有些紅腫的眼睛爬上了這個對她而言已經有些勉強的稻草堆。
她看著眼前毛發已然有些枯燥、掉色的橘貓緩緩說道。
也許是為了挽回一些什么,又或許只是想在無處包裹的惶恐中尋覓一處安心的地方。
橘貓勉強睜開疲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便虛弱地閉上了。
它已是一只老貓了……
再過了些時候,尋覓妻子不到的丈夫尋到了稻草堆旁邊。
于是,稻草堆上變成了兩人一貓……
“媽會好的。”
丈夫嘗試寬慰妻子道。
但幼時便已然經歷過死亡和失去的單寧,又怎會予以自己多么虛假的期望。
她又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曾經她還想回家找母親。
可現在,她即將失去她的母親……
“喵……”
或是有些不耐煩兩人的叨擾,橘貓緩緩爬了起來,然后順著棗樹跳了下去。
夜色里,單寧看到了自家的老貓朝著自己回頭望了一眼。
單寧說不出,貓的眼神里究竟能有什么。
只是恍惚間,她看到了年幼時曾向著父親索要玩具時父親的目光。
第二天,單母的手術獲得了意料之外的成功,一切順利得仿佛只是走了一個程序般。
但家里的貓卻不見了……
遙遠的虛空中,某只龐大的橘貓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