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翡色的光芒,在多元宇宙的無盡星海中若隱若現的時候。
站在戈壁灘上的阿夜,正靜靜地守望著星空。
他是一個獵人。
只是,他并非那些追逐與毛皮與血肉、菱角與筋骨的獵人。
他游離在暮日與黃昏相交的終點,他徘徊在理性與混沌的交界。
這里是斯拉沃米爾——那被在西邊那群山民的古老傳說中“日光不墜之地”。
從物質世界的角度來說,這并不是多么神異的事情。
尤其是當你在此度過了長達數百個日夜更迭之后,再浪漫和旖旎的風景也只會變得稀疏平常起來。
它的一切都能夠以凡物所能理解的方式描述——這意味著它當然不會是多么神圣或邪惡的場地。
“如果一切是能夠被理解的、被認知的,祂又怎會被稱為神?”——《追溯至高的父》
眾所周知,在那真正昭示著光明與黑暗的概念,總是語焉不詳和描述模糊的。
在阿夜看來,那是文字無法承受它們的厚重。
唯有那閃耀著靈性的溫熱與冰冷,才是吸引它們降臨塵世的最好要素。
是的,阿夜同樣是一個漁夫。
只是餌料與鉤鎖且是他自己……
他確信,他那閱讀了無數晦澀的、古老的魔法書籍的、充滿未知渴望的意識,勝過那血肉淋漓、原始粗陋的祭祀萬千。
而長時間的停駐,更讓這種氣息變得愈發濃烈。
就像一個努力搬弄著人造物的螞蟻,總是更容易在萬千自然的色彩中,吸引到三三兩兩的注目。
阿夜不知道那充滿了枯萎毒氣的高空之外,是否真的存在凝視著世間的神祇。
他就像那些在幽深而陌生的水域灑下重窩的漁人,充滿了對于未知與收獲的貪婪和渴望。
阿夜獨自站在已然干枯的邇海之側,逐漸沒入的黃昏在那石與砂之間勾勒出一幅絢爛的金色圖景。
那折射的、交織的光芒,有些令人目眩。
阿夜用手擋住光芒,于是他得以窺見真實:
在干枯的、只剩下一大片死亡巖灘的邇海之上,有不可描述的龐大陰影懸浮于天上。
是幻覺?
阿夜眨了眨眼,那殘余在記憶中的瘋狂景象已然消失。
邇海之上,只剩下一片血色的、逐漸晦暗的云層……
它離開了?
或是還在那里?
甚至,正以我看不見的形態,凝視著我?
一種生命本能的恐懼,像是從尾椎骨爬上來的蜘蛛一般,令阿夜有著微微的窒息感。
令人戰栗的……完美……
阿夜回憶著那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恐怖,他深深地體會到了,他所一直苦苦追蹤的……獵物出現了!
還有什么,比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那些不為人知的……怪物,更讓人炫目迷離,更讓人渾身顫抖?
阿夜抿了抿因為長時間攝入水分不均衡,而顯得有些龜裂的嘴唇。
他們把它叫神?
阿夜咧了咧嘴,眼中的興奮似乎更加濃郁了幾分。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天空的云海以阿夜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著。
就像時間被加快了一般,云層瘋狂地逃離著現在!
一直凝視著天空的阿夜難得地感受到某種想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