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兔崽子有人護著,那是越發的無法無天。身為他爹的廣益侯沒少給他擦屁股。
越是什么事兒能惹得他爹不高興,他就越是一定會去做。
朝中言官參一個侯爵之子的帖子能摞起一人高,縱觀上下五百年,應當也是獨一份。
廣益侯苦笑一下,這也算是自家兒子的本事吧。
還好洪武皇帝念在舊情,頂多也就是私下里斥責一番當初這個跟他一起抗元的鐵匠該管管兒子了,其余也沒什么大意見。這才讓蔣敬初提著的心略微放了放。
“侯爺,這時辰到了,花燈是放還是不放?”老管家周魚暗暗嘆息,自家的小侯爺估摸著此刻又在哪里的花叢中混跡了吧。自家侯爺如此正直的一個人,怎么就生了這么個敗家子兒。難道當真應了劉神棍當初那句虎父犬子的箴言?
蔣敬初瞧著月光之下彌漫著的雨霧,慢慢轉頭看向身后船艙中有說有笑的家人們:“放吧,別擾了大家的興致。”
誒,老管家聽到吩咐,忙退到船沿,吩咐奴婢們拿出早就備好的各色花燈交到主子們的手里。
等老爺第一個提筆寫下心愿之后,身后各人才依次取了紙筆將心愿寫在紙條上放在花燈里。一時間,眾多花燈隨水而下,燈火映著細細的雨霧,折射出這世間百態。
遠處早就候著的仆役見到河中的燈火便吹響了銅號,在岸上等了幾個時辰的百姓這才你推我搡的趕到河邊將花燈放入河中。唯恐放的慢了,自己后半年的運勢就會被別人搶走。
下游拐角處,一艘漁船隱匿在枯黃的蘆葦叢中。一名全身被黑衣緊裹著的男子顯然是剛從河里上來,也許是由于緊張,貼在臉上的水草都沒有去管。
就這么恭恭敬敬的彎著腰邁著小碎步手捧著一盞濕漉漉的花燈交到了早就坐在船中等候的主子手中。
那戴著一枚墨玉扳指的主子接過花燈,拿出了里面的字條。只見上面工工整整的寫著:‘國泰民安’四個大字。不由嗤笑道:“廣益侯這個老狐貍。”
“大人,我們現在是?”黑衣人恭順的一輯到底。
“當然是回應天府,難道你打算繼續讓大人我在這河上吹幾日冷風?”
“小的不敢”
身著寒酸布衣卻戴著一枚碩大墨玉扳指的男子回頭遙望遠處燈火,撐起了岸邊小廝遞來的一柄早就備好的油紙傘。
廣益侯,且讓你再多活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