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云不留這話,步凡有些羞愧的愣了下,而直接朝云不留做了個長揖。‘與君共勉’這種謙遜之言,聽聽就好,步凡不敢當真。
但是前面那句,卻仿佛像是給他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多謝先生教誨!先生一句話,勝過小子十年思索。”
“去吧!”云不留揮了揮手,又道:“回頭就不用來找我們了,我們明天就會離開此地。”
步凡又愣了下,他還想宴請一下云不留夫婦呢!
但聽云不留這意思,步凡也只能躬身應是。
步凡離開之后,小白便道:“老公,這種話應該他師父來說吧!要是他跑去渡劫,不小心失敗了呢?到時他師父還不恨死你?”
云不留輕笑道:“我敢打賭,華兄肯定說過類似的話,而且不止一次。他的這個弟子,修為早就到了天境巔峰,再怎么提升,也提升不到哪里去了。這小家伙不敢渡劫,其實就是心關過不了。”
云不留微微搖頭,“其實許多修士都犯了一個所有修士都可能會犯的錯誤,那就是修為到了就先壓一壓,等到自信可以渡過了,再來渡劫。可他們卻不忘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信心這東西,有時久了之后,是會越來越低的。”
安然抬頭,附和道:“確實,在天瀾界,就有許多老修士不敢輕易渡劫,渡劫對他們來說,就仿佛像是赴死一樣。每次渡劫,都會事先安排好后事。甚至有些修士會拖到壽數將近之時,放手一搏。”
云不留微笑道:“可他們卻忘了,壽數將近時,人的精氣神都已經不再像巔峰時那么旺盛,渡劫失敗的可能性反而更高。華兄這位弟子現在也陷入了這樣的怪圈之中,否則,都準備了幾十年了,哪有那么多東西需要準備的?”
當然,云不留是絕對不會承認,當初他面臨荒劫的時候,其實也是抱著‘先等等看’這樣的想法的。
所有事情,都在其他人身上的時候,才會看得更清楚。
這就是旁觀者清的道理。
云不留一眼就看出步凡如今的修為已經可以渡劫,可步凡卻依然在等待,等待什么,云不留最是清楚不過。
如果不點醒他的話,也許他這一生就只能在天境終老。
或許等將來壽數將近之時,他才會鼓起勇氣放手一搏,但那個時候放手一搏,失敗的機率是九成九九,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反倒是現在,有劫雷分解大陣的輔助,成功率會更高些。
云不留相信,華乘風不可能看不出這個問題,也不可能沒有和他的弟子們說過,不過應該是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也許是不想給自己的弟子帶來心理負擔吧!
要是他這個當師父的說,你就是膽子太小,所以才會被困在這個境界,不敢渡劫。
被師父這樣鄙視的話,哪個當弟子的能夠受得了?
受到刺激之后再去渡劫,那危險性太高了。
畢竟在賭氣之下做出的決定,往往是不成熟的。到時碰到天劫稍微兇猛一點,應劫之人信心受到動搖,那就真的有死無生了。
所以說,每個當師父的,都不容易。
不僅要考慮弟子的修為,還得顧及到弟子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身為外人的云不留說出這個話,結果就不一樣了。
回到城主府的步凡,交代了下關于將呂游的事情搬上熒幕的事宜之后,便一個人默默走進了書房。
他和他的師父,以及師兄們一樣,都沒有娶妻。
雖然也有想過娶妻生子這事,但每次想到自己還沒有渡過荒劫就娶妻生子,會給他的師父一種他已經放棄的感覺。
而且他自己也覺得,荒劫未渡就娶親,那會磋磨他的銳氣。
他以前并沒有意識到,在荒劫面前躊躇不進,其實就是在磋磨他的銳氣,時間越久,他越對渡劫沒有信心。
直到被云不留點醒,他才發現,自己確實害怕了。
來到書房的步凡,看著書房中掛著的十幾幅一模一樣的字,每一幅上都只有兩個字——勇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