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經歷,因為生理和文化的雙重原因,中原人都有一種天生的畏懼和鄙夷,覺得這是戎狄所食,碰不得。
所以盡管任弘告訴他們,只刷了點羊奶且烤熟的奶馕不會有事,眾人仍是大搖其頭,不敢嘗試。
唯獨那胡父漢母的趙胡兒沒有拒絕,拿了幾塊默默嚼著。
“不愧是胡兒,飲酪漿如飲水也。”
伍佰韓敢當大概和趙胡兒有點過節,如此譏諷。
趙胡兒也不發一言,只道:“今日我守上半夜。”便又繼續背著硬弓,上烽燧守著了,雖然上頭有墻,但也比下面要冷。
任弘見他穿的單薄,便去將自己一件厚厚的羊裘拿了出來,讓尹游卿去燧上,叫趙胡兒披上。
“仲秋夜寒,往后負責守燧的人,就輪流穿這件裘罷。”
“多謝燧長。”后半夜要負責守燧的尹游卿十分高興,燧上的趙胡兒卻一言不發,只默默窩在上面,像極了月色下一條孤獨的狼。
任弘伸手用火棍搗了一下火堆,對韓敢當、張千人道:“其他人的籍貫、所長我都已聽宋助吏說過,就剩汝二人了。”
張千人哪怕在火堆旁,也抱著他那條大黑狗,立刻應道:“我家過去是長安人,在上林苑為孝武皇帝養狗的!”
然后聲音低沉下去:“后來不小心讓所養的胡犬咬傷了陛下親近的貴人,那貴人因此發病死了,于是舉家流放敦煌……”
狂犬病啊!相較之下,任弘覺得被咬后病死的人比較慘。
任弘笑道:“巧了,我亦是為祖父下獄所累,從長安遷來的,你我也算同鄉了。”
張千人聞言有些驚喜,指著挨著他的韓敢當道:“韓伍佰也是長安人!”
“哦?韓伍佰又是為何來到敦煌?”
跟任弘、張千人這種被祖、父所累流放邊陲不同,韓敢當四十多歲年紀,若非移民,莫非是他自己犯了過錯?
任弘看向韓敢當,卻見他依然披著甲,用小刀一點點割著馕食用,聞言抬起頭來,笑道:
“也不瞞任燧長,我確是長安人,十三年前的巫蠱事時,不幸卷入其中,作為犯罪吏卒,被流放至敦煌邊塞!”
……
PS:第二章需要修改,下午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