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禍害回長陵禍害去,何苦待在霸陵。”
里正怕事躲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大量輕俠涌了進來,有好事者已跟著徐氏死者的兄弟們起哄,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或是存了趁火打劫的心思,開始幫他們推攮大門。
王氏的奴仆驚懼之下沒擋住,容得這些人破門而入,外頭的人叫囂著,說要將王氏女趕出霸陵去!
然而在天井中,卻有一位青年仗劍而立。
他年約十六七,唇上有微微的絨毛,穿著一身黃色劍士服,頭上戴赤幘,垂冠,結曼胡之纓,看上去與普通的游俠兒并無區別,與退縮的王氏家仆一起,構成了王氏內院的最后一道防線。
“徐氏兄弟,諸位霸陵父老,請聽我一言。”
青年還在試圖講理,握劍抱拳道:“于理,徐家季子乃是斗雞與輕俠惡少年起了爭執,被一刀捅死的,事情有因有果,與今天從未出過門的王氏淑女何干?”
“于情,我聞詩中有言: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勞心摶摶兮。意思是看見亡夫戴白帽,未亡人亦憔悴消瘦,焦灼不安。王氏淑女得知這驚變后,已在里面哭暈了過去。”
“現在霸陵縣人最應該做的,是坐下來商量死者喪事,請官府追捕懲戒兇手,而不是遷怒到一無辜女子身上!”
但他這理性的聲音,卻被一陣陣憤怒的叫囂壓住了。
有好心人勸他:“后生,你不是王奉光子侄親眷,也非其奴婢門客,讓開,吾等只是將那王氏女趕出成去,省得她給霸陵帶來不幸事。”
“恕難從命!”
青年目光堅定,王家淑女素來待人和善,更何況,妻子也在里頭陪著她,豈能容外人驚嚇?
他的妻子許平君,也曾有過許給他人,準新郎卻忽然暴死的事,為此平君沒少被掖庭眾人無端數落,可這又干她何事?也虧得那人死了,否則自己豈不是錯過了佳婦。
青年甚至在心中暗暗道:“高祖時的陳丞相曾娶連續死了五任丈夫的張氏女,不也好好的么,還最終封侯拜相,分明是德薄無福消受,何須怪到女子頭上?”
眼看勸說無果,眾人就要往前沖,畢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青年,關鍵時刻心里那股狹義之氣上了頭,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亮出了手中的三尺寒芒。
“劉病已客居王兄家中,承蒙照拂,今日王兄有難,自是有難同當,若誰要硬闖,這院中,恐怕就要伏尸二人,流血五步了!”
不管是一時氣憤的死者家屬,還是來趁火打劫的游俠兒,眾人倒也沒人想挨劍,見其亮了劍,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有些遲疑,只仗著人多,仍緩緩向前逼近。
正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一聲震得人耳膜都顫的大喝:
“繡衣直指使者任君在此,誰敢械斗鬧事!”
……
PS:第二章在下午,第三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