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已在此等候,不斷墊腳眺望,夫妻已是半年沒見了。
任弘連忙下馬過去扶著她,瑤光懷胎八月,肚子已很大了,只是沒胖,自己不是留下了飴糖水煮雞蛋等孕期食譜,而夏翁也每天煲雞湯給她喝么,莫非是因為憂心烏孫?
但瑤光卻沒有急著問烏孫,被任弘攙著進了屋內后,反問起任弘來。
“讓妾看看良人的傷,聽說傷到腰了?”
“是肋,肋。”
任弘少不得要脫了衣裳,趴床上讓瑤光看看,卻見其左肋上的箭瘡已經痊愈了,只留下了一個可怕的傷疤。
光看著都疼,瑤光忍住淚花,沒敢去碰,只輕輕吹了吹:“還疼么?”
陰雨天還是會有點難受的,任弘卻裝作沒事:“只有點癢了。”
心疼完后,瑤光就恨得牙癢癢了:“當年在龜茲城外,妾與良人一起騎著蘿卜逃脫,當時良人的甲胄上扎了好些箭,卻只有破皮的擦傷,為何這次竟受重創?”
任弘開始吹牛了:“我為了激勵士氣,身先士卒,斬敵無數,吸引了羌人中善射者的注意吧。”
“還是烏布等人護衛不善。”瑤光仍不原諒他們,摸著肚子道:“等再熬兩個月,將這小兒輩生下來,妾便又能縱馬了,護衛著良人,一起去救母親!”
這恐怕不太好吧,任弘哭笑不得,眼看終于說到烏孫了,便安慰瑤光道:“西域傳回的消息雖然緊迫,說什么烏孫旦夕將亡,但我在金城見到孫千萬,他說烏孫只丟了車延、惡師,損了些部眾,仍有余力。”
“而匈奴見一口吃不下烏孫,也沒有再攻。”
“只怕是在等秋后馬肥吧。”瑤光很清楚草原上什么節點最容易發生戰爭。
“妾只擔心母親。”她咬著嘴唇道:
“母親為了大漢,已經犧牲過一次。”
“我不希望她為了烏孫,再被犧牲一次!”
“絕不會。”
任弘寬慰道:“前年烏孫應了我的請求,派兵救了西域漢軍,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不論如何,我都會力議救援烏孫。”
“大將軍召我回來便是為了此事,我的提議是圍魏救趙,發兵擊匈奴,直搗單于庭,以此解烏孫之困,現在就等中朝決策了。”
“朝中會同意救烏孫么?”瑤光握著任弘的手,她也知道,若無漢朝幫忙,烏孫恐怕熬不過匈奴的攻勢。
任弘倒是很樂觀:“大漢養士馬十余年,如今范明友將烏桓搞定了,西羌的動蕩也被我與趙將軍壓下去了,經營西域也好幾年了,大將軍肯定會救烏孫。”
但還有一句話任弘沒說完,這也是他最為擔憂的事。
除非,出現某些不可抗力!
他抱著瑤光,目光卻移向案幾上的陶罐。
“雖然年號變了,但確實是今年沒錯吧?”
如同知道陶罐會摔碎,卻不知其何時落下來,接下來的每一刻,都得屏住呼吸,膽戰心驚!
……
“幼公。”
中朝議事完畢后,除了安排完西羌屯田事務,還在回京路上的趙充國外,霍光之下的六人陸續出來,到了公車司馬門時,杜延年卻被人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