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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被屠戮一空的谷口營地中,若呼還在痛苦哀嚎,任弘那一叉不致命,足以讓若呼在地上疼一整天,慢慢流干血或因感染死去。
守在外面的辛慶忌、張要離過來稟報:“君侯,沒有放跑任何一人!”
“大善。”
任弘松了口氣,多虧了趙漢兒和金賞手下的休屠人啊,烏孫人根本無法想象漢匈兩邦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復雜關系,方能兵不血刃拿下山口。
眼下各曲皆已越過了山口,先搬出若呼營中草料糧食,讓馬匹飽餐一頓。人能餓著,馬可不能,從日逐王庭至此又是一千多里地,加上是冬日行軍,可將馬兒們累壞了,死亡不少,幸虧有一路俘獲的戰馬補充,否則漢軍連一人一馬都維持不了。
任弘站在谷口,看著士卒一屯接一屯從他面前經過,雖是千里奔襲,但眾人精神氣好不錯。
仔細算算,這兩個多月里,他們也打了五場仗了。
一戰于黑戈壁追亡逐北,二戰于車師國飛檐走壁,三戰于焉耆城牛鬼蛇神內外夾擊,四戰于日逐王庭薄霧奔襲,第五戰便是方才。
都不是什么硬仗,有時甚至是單方面的屠殺,任弘用計謀讓事情變得簡單,最大程度減少了己方的傷亡。
一支初出茅廬的軍隊,一出山就遇到強敵,可能第一次就崩潰完蛋了。這些涼州兵就需要一連串的順風仗,讓所有人嘗了甜頭,沾過血擰成一股繩。
人言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但這支“西涼鐵騎”,卻已達到了建成以來士氣的最高點!
可接下來,他們還要面對五倍于己方的狂王軍主力,西涼鐵騎的第一場硬仗,就要來了。
三軍皆已翻過山崗,只剩任弘騎著蘿卜站在上面,向西遠眺,他已經能望見數十里開外,那波光粼粼的深藍熱海,湖邊渺小如一粒紅豆的赤谷城,和將其團團圍住的黑云。
黎明到來,任弘的身影,與他背后升起的朝陽重合。
“常兄。”
“楚主。”
“老傅。”
“我來了!”
……
十月初九夜。
那個昨夜在赤谷城前,被狂王逼著灌下人肉湯的貴人名叫“多斤鞬”,乃是烏孫諸翕侯之一,領地在伊列水下游。他此刻正帶著數百部眾在黑漆漆的營外二十余里外慢慢繞著,他們是奉命來巡視戒備。
多斤鞬一邊騎行,一邊喝水漱口,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一整天,哪怕將肚子里幾天食物都吐出來,又灌水再吐了一次,他嘴里依然是那惡心的味道。
“還好不用被狂王驅趕著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