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曲不比其他曲,士卒普遍不富裕,重甲不多,多為輕騎皮甲,下馬步戰看上去并不難敵。
匈奴人的進攻如疾風驟雨,漢軍的守御卻像厚實的堅墻,青銅或鐵制的刀鋋與一把把環首刀碰撞,風中多了無數金鐵交擊的脆響。
作為這時代東方最高效的殺戮武器,環首刀粗獷有余細致不足的直窄刀身蘊含了青銅劍未有的力量,厚實的刀背輕易承受住匈奴人武器的碰撞。
且河西曲士卒配合得當,擋下一擊后,站在你身旁的袍澤便抓住機會,猛地向前揮砍,使武器化身撲襲的獵鷹,劈開了匈奴人的氈衣皮甲,綻放一朵朵血花。
交戰半刻,任弘面前的墻沒有倒塌,反倒是左右的小陣在不斷向前補充,讓這堵墻越來越厚,隨著匈奴人第一波沖擊無果而終,任弘一聲令下后,墻垣開始向前移動。
漢軍也不急切,每前進十步便停下整頓陣列,這一點不耽誤追擊,輪到他們攆著匈奴人往風口趕了!
踩在腳下的是匈奴人的尸體殘肢,有坡度的地方,死人甚至被大風吹得打滾。任弘沒機會到前排,就只和親衛們在后面補刀了,白瞎了他的百煉刀,倒是能輕易結束那些躺在地上半死的匈奴人痛苦,往下輕輕一送,熱血流淌在冰冷的土石上,給這片荒蕪的土地留下了色彩。
但直到越過了阿拉山口,將兩千余匈奴人打得潰散四走,他們也沒有抓到先賢撣。
被擒獲的匈奴俘虜哆哆嗦嗦,指著遠處荒蕪戈壁上狂奔的幾個小黑點。
“讓部下在前拼死阻攔,而自己逃了?”
趙漢兒有些不齒,任弘則想起當年鐵門火牛沖陣,奚充國率軍追擊尉犁、危須、焉耆聯軍時,就是先賢撣,命令匈奴人朝友軍放箭,殺傷了大批人,也阻止了亂軍為漢兵所驅沖他大營。
那個毫不猶豫手刃右谷蠡王的狠人,確實有可能這么做。
“他逃不了多遠。”
任弘看向身后,負責看著戰馬的那一隊兵卒也艱難越過了風口,河西曲步戰不虛匈奴人,但他們真正的本事,還是輕騎竟逐!
他將自己的百煉刀,遞給交戰中兵刃折斷的趙漢兒:
“歸漢,這份足以封侯的功勞,由你去立!”
……
任弘很希望此次歸朝行賞時,他麾下能出一兩個列侯。
在大漢一百三十年歷史里,封侯者層出不窮,軍功侯雖還值錢,但卻不算金貴。
最難能可貴的,是不但自己封侯,還能讓麾下將校也躋身侯位。
除去開國時韓信曹參呂澤等獨當一面的大將,也就孝武時的衛、霍、李廣利三人能做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