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劉病已才能以自己的自由意志,找個了由頭,大聲問任弘道:
“振旅之時,西安侯及將士皆高呼‘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不知是何緣由?”
……
殿上群臣也想問這茬呢,卻見任弘一笑,起身道:“敢告于陛下,這卻是蒲類將軍在石漆河一戰中的事跡。”
“臣從烏孫趕往右地,遲了數日,錯過了此戰,只事后聽蒲類軍中士卒說,時匈奴右賢王、右谷蠡王將十余萬眾,圍我軍四萬騎,又令驍騎上百來挑戰,皆射雕者也,大呼:‘斗來’!”
“而蒲類將軍談笑之間不以為然,待射雕者近至數百步內,便親操大黃弩射之!”
任弘斟酌自己用詞是否妥當,繼續道:“蒲類將軍發三矢,輒殺三騎,于是虜氣懾,不久便敗亡遁走了。今日蒲類將軍在河西統帥大軍,未能親至,臣特讓士卒唱其功。”
此事讓劉病已和霍光都大奇,霍光看向韓增:“強弩將軍,確有此事?”
大體上是不錯,但趙充國親操大黃弩是什么鬼?可韓增作為友軍,也不好說沒有,那倒成他心胸狹窄掩人之功了,只言:
“臣的陣列距蒲類將軍尚有數里,只聽聞翁孫確實以大黃弩射敗匈奴斗將之騎。”
“蒲類將軍……已過六旬了罷?”劉病已看向九卿,田廣明起身道:
“翁孫乃建元四年生人,如今已六十有四了。”
“六十四尚有如此之勇,蒲類將軍壯哉,真乃漢家之廉頗!”
不止是劉病已感慨不已,連殿內不明真相的百官也喝彩起來,乖乖六十四啊,多少人這個年紀已經下不了床榻了,而趙充國還能橫行大漠雪山數千里。
他們能夠想象一個白發蒼蒼老將,憤怒之時一手搶過要兩三個人才能開動的大黃弩,連發三矢,箭無虛發的場面。
雖然李廣也曾單兵操作過大黃弩殺匈奴貴人,可那會他年紀也沒趙充國這般大吧?
“史官,還愣著作甚,快將此事,連同將士所唱記下來!”
可憐趙充國不在場,不知自己已成了大朝會上最出風頭的傳奇,太史令再記上一筆,假的也成真了。
任弘之所以不遺余力做趙吹,是有自己小算盤的。
無他,今日他們西涼鐵騎一部風頭太盛了。
振旅時他作為蒲類軍代表,走在韓增前面就算了,在高廟中策勛時,祁連、虎牙、度遼三軍幾乎啥都沒撈到,韓增也不過益封三千五百戶而已,強弩一軍麾下,因為沒追上右賢王,也只多了一個關內侯。
但任弘這邊,除了他本人益封四千戶,一口氣成了六千戶侯外,手下四個曲長,居然冒出來三個列侯,一個關內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