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在許平君面前,劉詢才會承認自己身為傀儡的無奈和身不由己。
許平君也聽明白了,含著淚道:“妾倒是以為,此劍不求以琥珀美玉袆衣為飾,她只長伴陛下左右,如此而已。”
“不。”
“不夠。”
劉詢咬著牙,狠著心道:“為了她安全無虞,朕得將這劍藏起來。”
“束之高閣,放在諸多尋常刀劍中,讓那鋒利的天子新劍,注意不到她。”
“得藏到何時?”許平君很難過,她在宮里也并非總是快樂,只咬著牙堅持,如今連唯一的幸福也要被剝奪么。
劉詢在她耳邊說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
而現在對皇帝來說,究竟是有道還是無道呢?
當然是無道了: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大夫出!
許平君長拜,已哭成了淚人:“就怕等再入陛下之手時,這劍或許已蒙滿灰塵,生滿鐵銹,不復舊日榮光,而陛下也不再喜愛她了。”
“絕不會!”
劉詢褪下了許平君外裳,將二十年來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小小身毒寶鏡,一如當年祖母史良娣對自己做的那樣,系在許平君臂上,打了個結。然后將她抱在懷中,任許平君淚水撒在他肩上。
“故劍就是故劍。”
“她是要像這身毒寶鏡一樣,陪伴朕一生的!”
“一年,兩年,甚至是三年五年,但朕等得起,她也等得起,有人越來越老,而吾等,則富于春秋!”
……
“朕祗承丕緒,憲章在昔,爰建長秋,用承饗薦。大將軍小女成君,夙稟成訓,婦道克修,宜正位軒闈,式弘柔教,可立為皇后。”
七月份時,大漢天子從善如流,應公卿大臣列侯之請,正式宣布立后,還請宗正劉德和御史大夫田廣明為他持“玄纁束帛穀圭”,前往霍府下聘禮。
穀圭七寸,天子以聘女也,而按照一般規矩,皇帝聘皇后,要送給女方黃金萬斤——據說還是源于孝武皇帝對陳皇后“金屋藏嬌”的承諾。
而這一次劉詢更下了血本,幾乎掏空了少府,聘黃金三萬斤!
這讓一向虛榮的霍夫人顯笑逐顏開,感覺倍有面子。除了大將軍沒有太多表態,只一如往常那般謙遜拜謝外,霍家人也紛紛相賀。
雖然不知道大將軍究竟是何打算,但把持朝野十年后,霍家人心態已不復當年,現在他們期望著,霍與劉,能世世代代共治天下,長享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