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度出現異樣星象,劉詢派人暗暗打聽過,外面的儒生們多是將此事,跟任弘上疏提議征伐“北烏孫”烏就屠聯系上,言語間反對動武。
這梁丘賀恐怕也說不出其他花樣來。
但劉詢倒是小覷了梁丘賀,卻見他沉吟后道:“敢告于陛下,《易》曰,天垂象,見吉兇,圣人象之;河出圖,雒出書,圣人則之。”
“而正月有星孛于西方,去太白二丈所。臣以為,太白為大將,彗孛加之,掃滅象也!”
劉詢聽罷一愣,他下意識想到自己心中的“大將”任弘。
梁丘賀莫非是認為,此戰任弘會有不測?那這場仗可得慎重一些啊!
但梁丘賀說的卻是另一回事,卻見他虛席再拜道:“大將者,大將軍大司馬霍子孟也!臣恐此星象意味著,大將軍不久將薨!”
“住口!”
話音未落,劉詢便大聲打斷了他的話,指著梁丘賀怒喝道:“大將軍為國政夙興夜寐任勞任怨,汝何人也?竟敢詛咒朕之肱股,弘恭!”
弘恭連忙滾過來:“臣在!”
涉及大將軍,劉詢表現得出奇憤怒:“令郎衛將此僚抓起來,下郡邸獄!”
……
像梁丘賀這樣發驚人之言的只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將正月出現的孛星之相,與安西將軍在七河試圖挑起的戰事關聯。
這也使得二府在承明殿集議今年春后用兵七河一事時,引來了一些爭議。
自從劉詢去年下了罪己詔,又封皇長子于豫章后,霍光似乎真有點歸政的傾向了。每次朝會,皆會請皇帝列席。
劉詢已經沒了“服喪”的借口,二十二歲的他也沒法說自己未成年,便只能在御榻上小心地坐著。
而越發衰老的大將軍站于陛下之側,隨著年紀更大,他愈發顯得佝僂矮小。
這種衰老是瞞不住的,注意到的人恐怕不少,否則那梁丘賀就不會將星象與之聯系起來,而大將軍自己,是否也意識到這一點了呢?
但即便他衰老到走路要人攙扶,仍能讓劉詢芒刺在背!
同時劉詢也在琢磨,大將軍一貫專權,重要的事尚書臺與諸將軍決定,今日為何會破天荒地召開集議,公開討論呢?用意何在?
他猜不透,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安西將軍所上請滅偽昆彌烏就屠疏,欲出兵擊烏就屠,諸卿大夫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