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浸得腥臭,
駑馬甩脫轡頭。
我們就像走丟的馬一樣,
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故鄉!”
這據說是烏孫為月氏所擊遷離河西時所唱,但好在他們在獵驕靡帶領下找到了新家。如今,這首屬于冬天的古老歌謠,卻被唱響于夏日的七河草原上,仿佛百年前歷史重演。
連不少貴族也后悔,寧可歸附于解憂太后,也不該追隨烏就屠,也終于給烏就屠取了一個名號,一種遇驚只會遷徙逃跑的動物:“兔王!”
當五月初時,任弘與瑤光率軍翻山越嶺抵達七河時,聽到的,便只剩下那些未遷走的烏孫人所唱悲歌,而整個七河地區幾乎空空如也。
七河地區太大了,且越是臨近夷播海,就多有沙漠戈壁,讓漢軍前進緩慢。而烏就屠便就近靠了康居王的協助,帶著兩萬帳的部眾匆匆西遷,另有兩萬帳或叛或留,如今已陸續向抵達的漢軍投降。
不久后,軍前兩百里外的前鋒奚充國遣人回報,說烏就屠帶著兩萬帳落,已從夷播海西南角,沿著碎葉水向西北竄逃。
而康居王也帶著國中部眾,勒兵八萬騎于碎葉水之畔,虎視眈眈,為烏就屠護著后路,卻派人回復漢軍,說這是為大漢驅趕北烏孫離開。
“康居王這叫兩不相幫?”
瑤光瞪了一眼如此回復的馮奉世,憤怒了:“良人,請讓我擊破康居,追上烏就屠,剝掉他的頭皮,將被迫遷徙的烏孫人帶回來!”
馮奉世也自覺被狡猾的康居人耍了,歃血未干就背地里玩這一出,頓時有些尷尬,真是終日打雁今日卻叫雁啄了眼。
但惱怒歸惱怒,馮奉世還是出于大局考慮,力諫道:
“都護,既已取得七河,而烏就屠損失過半,窮寇不必深追。若真與康居開戰,彼輩與烏就屠合兵十萬騎,且占有地主之利,而漢軍不過數千,南烏孫兵亦才三萬,勞師遠征。”
他直接沒把只負責押糧草的城郭兵算進去。
“且不論勝負,匈奴必樂見其成,月氏、大宛等邦素來與康居親近,亦可能卷入。從此蔥嶺以西,便再無寧日了!”
這可是關系到國策的抉擇,不可不慎。
而眼看大漢與康居翻臉開戰在即,文忠則格外興奮,心道若是與蔥嶺以西的強國康居生隙,西域北庭形勢必將一變,朝廷短期內便無法召都護回朝。
只是文忠曾以因私廢公之言入諫,被都護斥責一頓,眼下不好再攛掇,正著急時,有個老實人替他出面了。
平日里,常將韓敢當當成大喇叭工具人的任弘,眼下只恨這廝嗓門太大。
“馮子明你這是什么話,還窮寇莫追?都護說過的,宜將剩勇,追窮寇啊!”
除了馮奉世仍保持理智,其余諸校尉吏士皆以為然,任弘只翻了翻白眼,暗罵:“我挖坑埋我自己?”
……
PS:改自哈薩克民歌《薩馬特山》,感興趣的B站搜搜聽一聽。今天只有一章,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