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們便聽到了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安西將軍、西安侯任弘!”
……
一車車的銅錢被拉進三河卒的營地,最后堆積在一處空地上成了一座小山,極有視覺沖擊力。
此刻集中至此的,是三河卒中的三位曲長,以及諸位屯長、隊率、幾百位什長則擠在外圍,看著長吏們朝大名鼎鼎的西安侯下拜。
“諸位免禮。”
任弘很接地氣,先跟曲長屯長們一起吃了飯,在今后日日加餐的喜訊外,又加了價碼:
“大將軍不幸薨逝,墓冢外的祠堂墻垣要早日修繕完畢,故遣三河卒復土,天子念諸位吏卒勞苦,除了讓我加餐食外,往后每天,只要完成了勞作,每人都可發到百十錢的犒賞!”
十天就是每人一千錢,足夠置辦從頭到腳一整套衣裳,再買頭驢了。士卒聞言都十分歡喜,他們都是征召兵,與募兵不同,管飯卻無軍餉,偶爾才有點犒賞。但前任右扶風朱山拊是個極其小器的人,居然克扣三河卒們的犒賞,還是西安侯大氣啊,他的名望和事跡早就在天下流傳了。
而曲長屯長等官吏能拿到手的自然更多。
“此乃天子之賜也。”任弘又強調了一遍,開始和吏卒們嘮起家常:“我在西域任都護府時,最愛的便是三河卒。”
“車師國的井渠,雖是三輔輕俠出力,但他們卻是跟著三河卒挖的。”
“先時匈奴大單于將六萬騎欲擊北庭西域,我便讓軍中三河卒在天山隘口筑了一道長城,如此方能阻攔住胡虜,故三河之卒,當為達坂城之戰的首功!”
說是首功,也不見你推舉個把關內侯出來啊。
河東河南河內,三河在天下之中,從唐堯時代就是文明中心,所有人口眾多,土地小狹,民人眾,其俗纖儉習事,必須依靠水利工程增加畝產,方能養活越來越多的人口。
故三河水利發達,當地人三天兩頭被官府征召干類似的活,顯得駕輕就熟,不止是三輔,連河西、西域治渠都經常征召這三地的人去治渠。
漢朝不同地方兵種還真不一樣,六郡的騎士,荊楚、汝南、巴蜀的材官劍士,吳越的樓船。再加上三河卒,儼然是大漢的工程兵。
雖然他們在治渠修冢上是專業團隊,可若真刀真槍,卻是外行。所以這支工程兵,從來就沒被霍氏放在眼里,但一頭獅子帶著一群綿羊,也能出奇效,但只要用得好了,亦是一支奇兵。
至少,在掌握這批人后,等到大將軍出殯下葬那天,手里多了這聽號令的三千人,劉詢和任弘心里好歹踏實點。
如今北軍的虎符還在霍山手里,未央長安宿衛也多是霍家的人,雖然劉詢以極大的恩典麻痹霍氏,而諸將軍乃至北軍各校也不太可能站霍家一邊,但也不可不防啊。
權力交接的當口,往往是最容易出事的,可別來一出高平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