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上班第一天,就被頂頭上司,御史大夫杜延年喚了去。
魏相與杜延年,交情匪淺,杜延年當年奉勸霍光開啟鹽鐵之會,而會議上賢良文學中嘴炮第一人,便是魏相,與桑弘羊多次責難,不落下風。
到了后來,魏相在河南太守任上被豪強彈劾下獄,是杜延年為他說話,方得出獄,復為揚州刺史。
眼下他獲赦后進了御史府,或許也靠了杜延年。
“弱翁啊,我知道你是良吏,為人嚴毅,剛正不阿,但容易得罪人,仕途不順,屢起屢落,今日,老夫便要送你一樁好前程!”
“御史大夫。”魏相不坐,只朝杜延年拱手:“下吏上次進諫言不可使西安侯久在西域,應該避嫌歸朝,亦是出于公論,而非私心,如今亦不愿摻和黨爭之事,給任何人做刀!”
“想要置身事外?談何容易!”
此處并無他,杜延年只自嘲地笑道:“君不聞左右袒之事乎?”
“昔日高皇帝駕崩,呂后稱制,諸呂封王,以危劉氏。后高后亦崩,太尉周勃入軍中,行令軍中曰,為呂氏者右袒,為劉氏者左袒。軍中皆左袒為劉氏!”
而眼下,又到了站隊的時節了,但他杜延年,卻已經沒了選擇的權力。
作為大將軍的左膀右臂,杜延年身上霍氏印記太濃。
念著舊主知遇之恩,杜延年有心幫霍氏一把,但當他看到霍家對他的警告不理不睬時,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看來愿意拿他當“鏡子”的,終究只有大將軍一個人啊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美人一去,鏡子蒙塵,無人肯照。看來,還是為了自己不在爭斗中被打得粉碎,自求多福吧。
雖然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以杜延年的智慧和才干,加上其少子杜佗與天子相善,想要保全自己,搖身一變成為皇帝親信,辦法多得是。
但杜延年有底線,不屑于做那樣的人,也不忍在大將軍尸骨未寒之時,就對他的家族落井下石。
當然,跟著霍家陪葬他也不樂意。
于是留給小杜的,只有一條路了。
杜延年看著魏相,笑道:“我想讓你彈劾一個人。”
“誰?”魏相已經準備拒絕。
“我!”
杜延年指著自己鼻尖,笑容滿是諷刺:“杜延年為太仆期間,苑馬多死,官奴婢缺乏衣食;又明知田延年貪墨,知而不報;為御史大夫時,所任官吏多不法。諸罪并罰,當削爵,免官為庶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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