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還能如何?”任宣真是服了這一家人,又恨不得立刻拔劍將一切的罪魁禍首,這會還在那振振有詞,說什么這是為了霍皇后好、為霍氏好的夫人顯斬了。
但他作為大將軍生前最器重的幾個親戚之一,又經歷過金城西羌、西域天山之戰的大場面,第一個冷靜下來:“不論此事成與不成,霍氏欺君謀逆之罪,都已坐實。”
虧任宣先前還猶豫著勸霍禹,覺得大將軍的時代恐怕再不能有,先前把持的國家權柄、生殺予奪,應該陸續放棄一些才對,否則天子再與霍家有親,時間久了也會不喜。
至于百官以下只事奉馮子都、王子方等霍氏奴仆,根本不把丞相放在眼里這種事,更是不該。
可三霍不聽,終有今日大禍。
作為霍光姐姐的兒子,他們家不同于金、張,從河東起就與霍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霍氏遭族,任宣也逃不了。
一咬牙一跺腳,他忽然拔出劍來,猛地擊在地上,讓三霍勿要再在那鬼哭狼嚎,抱頭痛哭,清醒一些!
“我聽聞,主父偃有過一句話,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任宣目光掃視幾人:“于霍氏而言,今日之事,不過是將五鼎,換成了天子九鼎罷了!要么鼎烹,要么鼎食,皆取決于今夜!”
“這……這不是謀反篡位么?”一家之主霍禹仍有些遲疑。
“從夫人決意讓皇后詐取霍氏子為太子那一刻起,吾等,都已在謀篡的路上奔走了。”霍山也醒悟了過來,沉著臉如是說。
早在大將軍出殯時就動過火并心思的霍云也拔出劍來,與任宣的放在一起,決定困獸猶斗。
“然也,此時去向天子乞饒也已遲了,反正夫人做都做了,不如便做到底!乘著兵權還在吾等手中……”
就差霍禹表態了。
大將軍的長子猶豫了許久,這才拔劍,卻卡住了,連抽了兩次才出鞘,微微顫抖著與三人放在一塊:“那接下來,當如何做?”
任宣自有主意:“建章、未央、長樂,三宮皆在霍氏諸婿手中,步兵營已封鎖了建章宮。”
“而長安城內還有北軍中壘、射聲、虎賁、屯騎四營,城外長水宣曲、池陽胡騎、越騎,校尉皆是霍氏故舊。”
而皇帝不過身邊數十少年侍從,任弘也只有幾千民夫三河卒,不考慮天下人心向背,朝中大臣態度,以及在外的趙充國、傅介子以及西域北庭士卒的話,光就長安附近論,他們優勢還是挺大的。
任宣看向霍云:“冠陽侯立刻去調長水、胡騎、越騎三營,向長安聚攏。”
接著是霍山:“樂平將虎賁營趕赴建章宮,讓任勝以羽林衛配合步兵營,控制建章,軟禁天子!”
最廢物的霍禹安排到的活最輕:“大司馬將中壘營控制尚冠里諸卿,二府、九卿,尤其是看好富平侯張安世家,再派人去霸陵縣白鹿原,取任弘家眷為質。”
任宣深知這一夜的關鍵點,其實不在長安,所以他哪怕再恨夫人顯,也得請她出面。
“同時,還請夫人與皇后,親自去長樂宮向太皇太后請詔,遣一有膽識又信得過的使者,以天子名義,去茂陵召任弘進京!”
往后的事只能往后再慮,只要控制住天子,再殺了任弘杜絕這位天下名將的反撲,霍氏便還有活路!
任宣陰**:“待任弘一到,便將其射殺,我親自帶著射聲營,在未央北闕玄武門設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