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天都大亮了,虎賁營和步兵營,為何還沒消息傳來?
消息說來就來了,只可惜是壞的,在前方任弘麾下三河卒在胡騎營掩護下一點點過橋到渭南的同時,一騎從南方建章宮方向馳來,告訴任宣和霍云,又出大事了!
“天子帶著侍中和羽林衛,沖出了建章宮!”
……
長安附近各宮中間,有飛閣輦道長達數里相連,猶如后世的立交橋,正所謂“輦道經營,修除飛閣,自未央而連桂宮,北彌明光而亙長樂,凌道而超西墉,混建章而連外屬。”
而這“立交橋”的西側,一場平旦時分開始的惡戰剛剛結束,大漢最年輕的列侯辛慶忌扔掉已經砍闕個口的環首刀,換上了天子雖賜“尚方斬馬劍”,這是一柄產達七尺的雙手劍,對他來說有點重,只暗道讓甘延壽來使,恐怕剛剛好。
辛慶忌帶人先聲奪人,以雷霆之勢擊破守飛閣輦道入口的霍氏親信。但前方數里,依然阻攔著虎賁營的上百輛戰車,以及匆匆趕來的步兵營校尉,隱隱對他們形成了包圍之勢。
身旁的侍中史丹和反正的羽林衛也渾身是血,氣喘吁吁,辛慶忌跟著西安侯久了,也學會了鼓舞人心的手段,指著背后道:
“別鳳闕上的銅鳳凰在看著吾等。”
“天子也在看著吾等!”
確實,大漢天子的儀仗已在數百羽林衛簇擁下,來到了飛閣輦道上,法駕上所乘,曰金根車,駕六馬,黃屋左纛,十二面大旗當先,十分醒目。
不是劉詢喜歡排場,這時候了也不忘用,而是故意為之。
他先前就預測:“霍氏因意外而倉促作亂,連任勝事先都茫然無知,更別說軍吏士卒了,霍山也不敢公然叫囂作亂,而是會污卿等挾持朕。這等謊言,只要朕的法駕一露面,便不攻自破了。”
果然,親眼看見到了皇帝儀仗后,虎賁營和步兵營的士卒軍吏都面面相覷,說好的奸賊挾持皇帝,他們要去救駕呢?
如此一來,手里的弓弩也不敢往外射了,只舉著兵刃茫然不知所措。
而宗正劉德已乘車而出,辛慶忌等人作戰時,他也沒閑著,這位劉家的“千里駒”只片刻功夫,已經寫就了一篇討逆詔書,讓辛慶忌等助他高呼,讓大半個輦道都能聽到聲音。
“吾乃宗正劉德,今為陛下宣詔!”
劉德是宗室老人,郎衛們幾乎都知道他。
卻聽劉德念道:“乃者,西安侯弘報冠陽侯霍云謀為大逆,匿兵刃于宣成侯明器中,欲行不軌,朕以大將軍與太皇太后故,抑而不揚,冀其自新。”
“今大司馬博陸侯禹與母宣成侯夫人顯及從昆弟冠陽侯云、樂平侯山、諸姊妹婿度遼將軍范明友、長樂衛尉鄧廣漢、羽林監任勝、護北軍使者任宣等謀為大逆。背棄顧命,敗亂國典,內則僭擬,外則專權,破壞諸營,盡據禁兵,縱恣日甚,離間二宮,傷害骨肉,天下光洶洶,人懷危懼。”
“顯前又使女侍醫淳于衍欲取霍氏兒為皇后子,欲危宗廟。此非朕思報大將軍功德之本意也。朕以天子劍賜西安侯弘討之,將三河卒數萬平叛,外亦有右將軍充國、后將軍介子將邊軍勤王。逆亂不道者,皆將咸伏其辜。”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
“諸為霍氏所詿誤未發覺在北軍之中者,皆赦除之,若有反正倒戈者,功賞不絕!”
被堵在輦道偏東的霍山聽罷,嚇得魂飛魄散,若是手下士卒不聽指揮,那他們就真的完了,只讓人疾呼:“此乃偽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