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韋賢告老卸任太常,魏相調任此職,韋賢在仕途上幾度沉浮,曾在丞相位上黯然離職,又靠著太皇太后,混了份倒霍功勞,如今以老病乞骸骨,天子賜黃金百斤、安車、駟馬,罷就第,他的兒子韋弘成蔭父之勞,任常侍騎。
韋賢此生可謂圓滿,但魏相為他高興之余,也暗暗憂慮,因為韋賢一退,朝中“清流”的領袖就缺位了。
要說起來,自倒霍之后,各地儒吏入朝為官者不乏其人,比如蕭望之的老鄉,蘭陵人疏廣因精于《論語》、《春秋》,入朝為太中大夫。還有梁丘賀的同鄉,也是諫大夫王吉的好友,曾因王吉復官而“彈冠相慶”的貢禹——這一位就是這成語正主,這詞最開始也是純粹的褒義。
貢禹以明經潔行著聞,征為諫大夫。
但魏相也發現,這些齊魯儒士雖然順利入仕,但多是諫大夫、博士,而把持實職的,還是以蘇武、任弘、傅介子為首將軍、使者出身的一派,可稱之為“功利開邊之臣”。
雖然沒人結黨,但在魏相眼中,涵蓋的人群是龐大的,從封疆大吏的西域都護常惠,蜀郡守張敞,到剛回朝中,已經被任弘洗腦放棄了初衷的黃霸等人,皆在其中。
魏相自己也被調到了太常,權力沒廷尉時那么大,連全面推行春秋決獄的事都無法完成,魏相憂心忡忡,雖然看上去是“眾正盈朝”了,天子也虛心納諫,重用儒士。
可真要較量起來,就他們這三瓜倆棗,完全不是任弘等重臣的對手,像改年號這樣的勝利,恐怕很難遇上了。
不管任弘如何受贊,魏相確定,他們之間,遲早是要道不同不相為謀的。
更讓人難受的是,任弘從始至終,都沒將他們,將他放在眼里,朝中爭執,亦是常讓楊惲來接魏相的詔,自己則只謙遜地微笑站在一旁聽著。
不搭理,這點最傷人。
“韋公一去,吾等都不是西安侯對手,一旦涉及到國家大事,恐怕天子又要被其左右,需得強援為助力。”
魏相找來蕭望之,說出了他的打算。
蕭望之對朝中勢力沒那么敏感,只知道富平侯張安世靠不住,中朝諸公都非黨羽之選,便從外朝想起,提議道:“丞相、御史大夫如何?”
“非同道中人也。”魏相搖了搖頭,丙吉、于定國都是先學律令再學儒術,和他這先儒后法的有本質不同,且丙吉看似老實,實則圓滑,自成一派,于定國亦然。
“我要向天子上疏,請一人重新入仕。”
魏相有了打算,說道:“此人政見與吾等相合,支持修文偃武,儉約寬和,親近賢良文學。”
“此人曾是朝廷二府九卿重臣,雖非丞相,權卻重于丞相。”
魏相露出了笑:“他曾故意請我彈劾,丟了官職,但仍然保有列侯之位,退而修律,正是做廷尉的最好人選!”
蕭望之知道是誰了,也覺得此人,應能成為引領”竟寧反正“的領袖!
“建平候,杜延年!”
……
PS:上復興神仙方術之事,而淮南有《枕中鴻寶苑秘書》。書言神仙使鬼物為金之術,及鄒衍重道延命方,世人莫見,而更生父德武帝時治淮南獄得其書。更生幼而讀誦,以為奇,獻之,言黃金可成。——《漢書.楚元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