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可以說,已然撕破臉皮。
但現在,這已經斗的不可開交的兩府執政、宰輔們,卻坐在了一起,和顏悅色的等待著他?
這是什么情況?
富弼百思不得其解。
“正言坐下來說話!”章得象笑呵呵的瞇著眼睛,宛如一個彌勒佛。
于是,便有人搬來一條椅子,然后將富弼請過去坐下來。
這讓富弼受寵若驚,甚至感覺到屁股下面紅燒一般,他拘謹的小心翼翼的踮起屁股,根本不敢抬頭,拱手對著在他上首的宰臣、執政官們問道:“下官惶恐,不知列位明公究竟有何吩咐?”
“正言勿急……”章得象笑呵呵的道:“今日特地將正言請來,乃是有好事,欲與正言商量!”
章得象輕輕端起面前放著的茶盞,抿了一口從老家帶來的茶葉,然后閉上眼睛,悠悠的問道:“春坊昨夜之事,正言可有耳聞?”
富弼立刻像發條一樣彈了起來,問道:“本兵……坊間傳說難道是真的?”
昨夜,官家與宰輔執政們,聯袂入禁中,探望壽國公而出。
旋即,官家與宰臣宴于升平樓。
據說,昨夜升平樓中罕見的出現歌舞絲竹管樂之聲,官家甚至都喝醉了。
然后,今天,整個汴京的官員中,就出現了種種故事與傳說。
有人說,壽國公得祖宗庇佑,宣祖皇帝親自出手拯之。
也有人說,壽國公醒來后就做了一首詩,盡顯圣王胸襟與氣魄,閤中內外宦官、宮人,盡俯首膜拜。
更有許多方士、僧侶言之鑿鑿的說什么有人曾從河南府鞏縣入京,據其云,鞏縣的永安陵這一個多月來,芳草箐箐,松柏勃發,當地有善望氣的人斷定:此祖宗有靈,庇佑宗社,國家必有福報!
作為臺諫官,富弼自然一早就關注到了這些動靜。
只是,自正月下旬,壽國公染疾以來,這汴京城里,瓦市勾欄之中,類似的傳說與故事,早就已經被人正炒、反說了幾百遍了。
就在前兩天,曹皇后去大相國寺進香,當天下午,就有‘壽國公薨了’‘官家涕泣不休’之類的謠言。
所以,富弼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然而如今,兩府的首腦與執政們,卻特意將他召來,特地問此事。
富弼當即就明白,坊間傳言,大抵是**不離十。
那位壽國公,國家的未來,真的大好了?!
富弼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有些歡欣鼓舞。
“坊間傳言,雖然素來荒誕……”章得象瞇著眼睛,用略帶福建方言的腔調說道:“但有時候,卻多少道出了事實……”
“如正言所知,國公確實大好了!”
“昨夜,吾與元臺并諸執政與官家探視國公,見國公聰思敏捷,圣體安和……”
說到這里,章得象便揮揮手,于是便有吏員將一張白紙,送到富弼面前。
“此國公昨夜醒轉后所吟之詩,正言看看吧!”章得象不疾不徐的說道。
富弼于是低下頭來,看向面前的紙張。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富弼輕聲念著,內心波濤翻滾:“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
“此詩……果真國公所作?”富弼驚駭莫名。
自古詩以言志,歌以詠懷。
富弼本身就是一個詩賦愛好者,自然能品的出這首七言絕句其中所蘊含的心胸氣魄更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王者風范。
但問題是……
壽國公才兩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