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那位知印的參知政事,不是呂夷簡的人。
坐在章得象對面的那人想了想,就答道:“今日知印的,當是晁學究!”
“晁宗愨?”章得象面露喜色。
“然!”那人點頭笑道。
章得象立刻站起來,踱了兩步后,回頭對富弼道:“正言,你馬上去找張方平,請張方平去見晁宗愨,將壽國公的話和意見,告訴晁宗愨,晁宗愨會知道怎么做的!”
晁宗愨,可不是科舉進士出身的。
他是父蔭為官,這是他的立身之基,所以,正府的其他三位參政都有可能能拒絕壽國公的意見,獨獨晁宗愨不行!
他敢拒絕,就是辜負大宋,辜負壽國公。
當然,晁宗愨現在已經老了,膽子也越來越小,近年來更是一門心思的鉆研起《道德經》來,整天一門心思的都是不得罪人。
所以,才要富弼去請張方平去見晁宗愨。
因為張方平是已故的參知政事宋綬的得意門生,而宋綬和晁宗愨是知己好友,去年宋綬病逝時,就拉著晁宗愨的手說:我就這么一個門生,以后,您得幫著我多照顧一些。
所以,張方平去見晁宗愨,這個老學究連躲起來不見人的選擇都沒有。
他必須見,見了以后就只能遵照國公的指示。
至于張方平?
那是和范仲淹、富弼、石階、尹洙被人認為是一黨的人。
而且,也是主守不主攻,強調坐觀賊敗的大臣。
富弼聞言,立刻就拱手拜道:“下官這就按照本兵的意思去見張方平!”
于是匆匆拜辭而去。
富弼走后,章得象就嘆息起來:“吾這一輩子都沒怎么得罪過人,沒想到臨老了,卻上了晏殊的賊船,不得不給這些后生保駕護航……”
去年三月,樞府的四位正副樞府同日被罷。
三司使晏殊被官家緊急除授為知樞密院事,到了五月,張士遜被罷相,呂夷簡拜相,晏殊就推薦了他來當這個知樞密院事,去和呂夷簡搭班子。
而晏殊之所以推薦他,是因為他章得象在正治立場和態度上,更傾向變法,更傾向主守。
這就害苦了他。
偏偏,他還沒有辦法拒絕!
因為,他要不做這個知樞密院事,不僅僅對不起自己,還對不起福建的父老鄉親們。
所以,只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但,在章得象對面的那人,卻是笑了起來,對章得象拜道:“本兵,您就別在下官這里叫苦了!您想讓下官去做什么事情就直說吧……”
章得象立刻嘿嘿的笑了起來,拉著這人的手,道:“天休啊……你和宋侍制是多年好友,我希望你能去勸勸宋侍制,讓宋侍制去勸勸宋參政……”
“這國家的公事,還是不要意氣用事的好……你說對嗎?”章得象眨著眼睛。
叫天休的人嘆了口氣,道:“下官盡量試試,能不能成,便只能看天意了!”
當朝,有一對兄弟,同殿為臣。
兄長是參知政事宋癢,而弟弟則是天章閣侍制判太常禮院知國子監宋祁。
說起來,這兩兄弟還有個典故。
當初,他們兄弟一起參加天圣二年的科舉,本來,禮部那邊是點宋祁的卷子為第一名,也就是狀元的,宋癢的卷子只能排第三,是為探花的。
但是,這個事情被當時的章獻明肅劉太后知道了。
劉太后以綱常倫理的名義,將宋癢提到第一名,把宋祁放到第二名。
于是,哥哥成為了當年狀元,弟弟成為當年榜眼。
此事,至今都是一段文壇佳話。
而,如今的樞密副使鄭戩鄭天休,剛好是當年同科的探花,也就是原本的榜眼。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這三人十幾年來,一直關系交情都非常好。
據說,連當年去逛勾欄,都是哥三輪流買單的。
在如今的朝堂上,能說服宋癢改變心思,至少放棄對富弼的成見的人,除了鄭戩外,沒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