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國公德音,教了為夫‘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事情……”
“除此之外,國公還觀覽了流內銓今歲到部選人名單……”
晏氏聽著,立刻沉默起來,她是晏殊的女兒,從小就在父親的耳聞目濡之下,知道了許多典故,也讀了許多書,跟了富弼后更是見識了種種人情世故,于是她立刻明白了。
“妾聞,自古舉凡明君雄主,一舉一動,皆有深意!”晏氏關上門窗,逐退下人,然后來到那些放著典冊的地方,隨手翻開其中一冊,沒多久就果然在一本典冊找到一頁頁腳被微微折疊起來的地方。
而折疊的地方,恰好是一位選人的腳色所在。
于是,晏氏立刻對富弼道:“夫君您看……”
富弼走上前來,看著那被折疊的腳色,忍不住輕聲念著上面的文字:“相州僧正路有權?父路黯,祖路寧,太宗右率衛……”
富弼的眉頭忍不住皺起來,在心中吐槽:“這什么跟什么嘛?”
但他豈知,在趙昕的前世,大宋功德使、提舉在京寺務兼西天譯經三藏大F師路有權的威名?
那可是從吐蕃至銀、夏五州,自交趾到三佛齊,無數信眾與僧侶們眼中活著的菩薩。
以至于未來的吐蕃贊普,都要兼程數千里,來到汴京找這位功德使剃度、灌頂、開光的存在!
然后,在下一頁,富弼又看到了一個小角被折疊起來的腳色。
看完此人的腳色,富弼才舒了一口氣,因為總算正常了起來,是個正經的文官了。
只是……
“權發遣相州牧龍院監莊霍翔?”富弼表示不是很理解。
牧龍院是群牧司的下屬機構,其實就是馬場。
監,就是國營馬場主。
但權發遣的意思就是臨時工了。
也就是說,這個叫莊霍翔的九品小官,很有可能在之前只是這個相州牧龍院里的小小的吏員,就是管馬匹繁育或者喂養的小吏。
可能是因為做事勤快,也可能是因為能力還可以,也可能是因為有些關系,所以可能在上任的牧龍院監離任后,相州群牧司的有關官吏就讓這個家伙頂上了。
富弼是不會知道,哪怕是在沒有趙昕的那個歷史上,這個他現在眼中的臨時工,曾經留下了怎樣的威名了!
神宗的秦鳳路提點刑獄公事兼提點官莊使!
而在趙昕的前世,第一個率軍進入興慶府的就是莊霍翔和他麾下的屯田兵。
大宋公認,排名第一的種田小能手,把官莊從秦鳳路一路種進了橫山,然后種進了熙河,種到了銀州的bug!
此人指揮作戰,只是一般。
但,種田修堡,層層推進,就無人可敵了。
于是,西夏空有數萬精兵,卻也只能在莊霍翔的官莊與堡壘面前徒呼奈何。
于是,最終拜為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宛國公,為推忠協理守正功臣!
只是,富弼再不理解也明白。
這既然是國公的授意,那么他理解也要執行,不理解還是得執行!
因為這就是君權!
哪怕,那位國公,如今還僅僅不過兩歲而已,甚至連郡王都未得封。
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于是,他只好面向春坊方向拱手苦笑:“國公圣明,臣獨謹從之!”
這就是為人臣的無奈之處。
好在,這位國公,雖然年幼,卻已有幼年圣王之姿,所以,倒是還不用擔心其可能用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