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家清白,無有作奸犯科倒還好說。
祖宗三代無亂軍之事……
嘖嘖嘖,這大宋禁軍里有這么多良善之家嗎?
至于嫖娼、賭博,那更是大宋禁軍的傳統藝能。
“無他……”張惟吉低頭道:“重賞而已!”
“臣聽說,劉春坊替唐王放話,說是能入募擲彈軍者,以上四軍俸祿、稟米標準供應,且保證按時、準時、足額發放!”
“此外,唐王還允諾,未來在汴京選址,為擲彈軍軍將士兵,修建軍眷居所,以一兵五口,三房一廳一衛之規格,授予擲彈軍將士……”
“僅此兩條,應者如云……”張惟吉小聲的說道:“陛下,臣聽說,不止是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和步軍之中的人,也爭相愿投!”
“就這?”趙禎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張惟吉深深俯首。
趙禎聽著,沉默起來,良久他嘆道:“朕非良君……”
都不用去調查了,趙禎就知道,既然他兒子,只靠著準時、按時、足額給軍餉、稟米,又許諾給士兵們一棟滿足其家人居住的房子,連標準都沒有說,就引得整個三衙上下的士兵爭相響應招募。
更真的招募到了在他看來,條件無比嚴格的士兵。
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三衙上下的**,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
可是……
趙禎知道,自己對這樣的情況,無能為力。
因為,放縱大將貪污受賄,這是大宋王朝的國策。
這是對武臣的補償。
既然不許武臣掌權,那就必須給武臣在經濟上補償。
不然,那個大將會傻兮兮的給皇帝賣命?
于是,自太祖以來,大宋大將,除了少數人外,都是撈錢的一把好手!
“傳朕的旨意去三衙……”趙禎從竹椅上坐起來,對張惟吉吩咐:“唐王的擲彈軍,三衙上下,不許干涉半分!”
“否則,休怪朕無情!”
丟下這句話,趙禎就負手走向遠方。
張惟吉看著趙禎遠去的背影,深深俯首在地:“臣謹奉詔!”
趙禎心灰意冷的走回延和殿,一回來,他就癱坐到自己的寶座上,隨手翻著桌子上擺著的大臣奏疏。
“或許,朕不適合當君王……”他在心里想著。
他知道,君王要無情,要冷酷,要鐵石心腸,要視人命如螻蟻,天下如棋盤。
但他做不到!
他終究無法坐視著百姓困苦,人民離亂。
更無法無視這些事情。
就像孟子所說:君子之于禽獸,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
但他卻又沒有能力改變這些現狀。
于是,他很痛苦。
于是,他一直逃避著,抗拒著上朝。
不獨是因為他懶散,更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他無能為力。
“或許……”趙禎拿起一封奏疏:“這個天下,是該變法了!”
這奏疏是范仲淹所寫。
“易云:窮則變,變則通……”他咀嚼著范仲淹所說的事情,眼神漸漸堅定起來:“或許,朕該招范希文回京……”
趙禎正想著此事的時候,忽然,張惟吉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拜道:“陛下,大名府急報!”
趙禎聞言,立刻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