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舉杯就唇,喝了一口,眉頭微擰,放下酒杯。
“臣不知陛下駕到,這就換酒。”張寧揚聲道:“小二,把你們珍藏的好酒拿上來,再上幾個好菜。”
朱祁鎮微笑道:“菜就不用了。”走得急,口有點渴。
這家酒樓位于胡同里,原就小本經營,哪有真正的好酒?所謂好酒,不過比先前上的稍好一些。
小二上酒,賈小四如法炮制,確定酒中無毒后,朱祁鎮喝了一口,道:“你天天在這里守著安定郡主也不是辦法。”
這小子倒是癡情種子,從這兒望出去,安定郡主府門前的一切盡收眼底,朕居然不知道還有如此絕妙的地方。
不要說沒被揭穿,就算被揭穿,張寧也眼不眨一下。他苦著臉道:“臣一介白衣,哪有資格托媒向郡主求親?只好在這里苦守,盼望能等到郡主出府,遠遠看一眼她的馬車。”
他語氣至誠,朱祁鎮聽得頗為感動,道:“你想怎樣?”
“臣聽說三天后將校閱,已報名參加。只是……”一副欲言又止。
朱祁鎮道:“只是怎樣?”
張寧做悔之莫及狀:“臣父常年不在府中,臣年幼無知,不曉得讀書的好處,平時多頑劣,只怕校閱難以通過。”
佝僂著腰站在墻角當透明人的賈小二嘴角抽了抽,自知難以通過還報名,不是自暴其丑嗎?
朱祁鎮“嗯”了一聲,道:“張卿常年在大同,確實難為你了。”
知道虧欠我就好。張寧打蛇隨棍上:“若知道校閱的題目,臣多幾天時間琢磨,通過的機率大增。只要通過校閱,就有向安定郡主求婚的資格了。”
太不要臉了,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賈小四在心里深深的鄙視,有作弊之心的人不少,說得這么理所當然的沒見過。
朱祁鎮倒沒生氣,道:“校閱由朕出題,若透露給你,于其他勛貴子弟不公。”
拒絕了?有玉佩好運加持的情況下,還是拒絕了!張寧道:“臣校閱通不過,不能托媒向郡主求親,只好天天到這里閑坐,期盼能見郡主一面了。”
朱祁鎮失笑,道:“郡主的親事不用朕操心。再說,郡主名動京城,求親都眾,不愁嫁得很。”
她不愁嫁我才擔心啊。張寧做痛心疾首狀:“臣父為朝廷守大同多年,多次受傷,身上傷痕累累,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常在信中說,不知能否在有生之年見臣娶妻生子。臣慚愧得很,一直沒辦法讓他老人家抱上孫子。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臣枉為人子。”
你先威脅朕,再抬出張勇,簡直為套題目不擇手段。朱祁鎮對張寧的好感一再改觀,不過他生性隨和,輕易不生氣,道:“你可以寫信讓你父托媒為你求娶名門淑女。京城中,除了安定郡主,還有很多好女子。”
我們是兩世的情緣,怎能說放棄就放棄?張寧搖頭道:“只要能娶安定郡主,臣頭可斷,血可流,決不皺眉。”
“為何?”朱祁鎮若有所思道。
“臣對郡主一見鐘情,自見郡主后,眼里再無其他女子,唯郡主一人矣。”張寧尾音拖得很長很長,莫名多了幾分惆悵悲觀的意味。
朱祁鎮心中一動,他和皇后錢氏感情極好,宮中嬪妃雖眾,多數夜晚卻宿在皇后宮中。他想了想,道:“非但娶不到郡主,反而有殺身之禍,你還堅持嗎?”
“當然堅持。”張寧毫不猶豫道。已經錯過一次,怎能錯過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