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是為馬順被打死之事?”張寧道。
胡瀠腳步頓了一下,也就頓一下,然后繼續提袍袂飛奔。事情重大,他沒有閑暇去想張寧何以知道,更無暇停下來和張寧閑話。現在必須稟明皇帝,討皇帝一句話處理此事才正經。
文官們變得像野獸,太可怕了。胡瀠一想到披散頭發擼起袖子,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撕碎的文官們就打了個寒顫,必須盡快制止啊。
張寧目送胡瀠快速離去,喃喃自語:“這么急?看來是了。”
好在很快賈小四過來,道:“張大人,陛下叫你過去。”
昭仁殿里,曹吉祥仿如親眼所見,繪聲繪色把法場發生的一幕描述了一遍,聽得朱祁鎮臉色蒼白,半天沉吟不語。文官們把馬順活活打死,接下來會不會沖進宮城,找朕的麻煩?
胡瀠行禮參見畢,開始述說法場的一幕,朱祁鎮聽了第二遍,臉色又白了幾分,好在張寧到了,聽了尾巴。
馬順果然在法場被文官們打死啊。張寧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待胡瀠說完,道:“陛下,請賜動手打人的諸位大人無罪。”
朱祁鎮和胡瀠同時一怔,齊齊望了過來。張寧道:“馬順之前的所作所為激起公憤,今天更是動手在先,諸位大人迫不得已只好還手,人太多,場面太混亂,沒有輕重把馬順打死,情有可原。”
胡瀠道:“當場打死人,怎能無罪?”
你不知道場面多嚇人,要親身經歷,就不會這樣說了。
張寧道:“胡大人,諸位大人情緒頻臨失控邊緣,只能以安撫為主,若是治他們的罪,恐怕會讓場面徹底失控。”
你聽我的沒錯,原來的歷史軌道上,八年后,馬順被打死,于謙就是這么做的。就算情況稍有不同,也相差不遠。張寧急于見皇帝,就是為了這件事。
“場面已經失控了,要不是衙役人多,他們會連老夫一起打死。他們已經失去理智,變得不可理喻。”胡瀠只是搖頭,認為不可放了這些人,最少得關起來,待他們冷靜再放他們。
張寧道:“只要陛下派人安撫,言明既往不咎,再追查馬順的罪名,他們定然會冷靜下來。他們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亂臣賊子。”
“不妥不妥。他們已經失去理智。”
聽面前一老一少爭執,朱祁鎮眉頭漸漸舒展,臉色也恢復正常,道:“張卿說得有理,就著張卿替朕前去宣詔。”
著哇,你既說安撫有用,那就派你好了。要不是在駕前,胡瀠就拍大腿了,只覺皇帝英明之至。
“臣奉詔。”張寧道。就算你不讓我去,我還要搶這個任務呢,人情嘛,當然得當面賣才值錢。
胡瀠好心提醒:“張大人從小打架慣了,身手自是好的,可他們人多,你還是多帶些人去穩妥些。”
朱祁鎮忙道:“多調些校尉帶去。”
帶錦衣衛校尉再合適不過了。
張寧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雖然覺得文官們發泄完后,會冷靜下來,詔書一到,他們只有感激涕零的份,但凡事有萬一,因而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帶上一隊校尉,浩浩蕩蕩來到菜市口,百姓們飛快讓開一條路,讓一行人進去,同時唯恐被錦衣衛看到,要是他們看自己不順眼,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呢。
秦二還在行刑,一刀下去,便切下三寸長兩寸寬薄薄的一片肉,肉上帶著鮮血。要買的人掏出五個銅板扔在王振腳邊,再接過這片肉,放進嘴里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