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郭琳將成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風聲甚囂塵上。
郭琳卻知,他一定不會坐上這個位子。下屬恭喜他時,他笑笑道:“圣意難測,本官能保住同知之位就不錯了。”
他少年進錦衣衛,積功升到同知,在同知之位一干二十年,歷經五任指揮使,最后三任都不得善終。最后一位,也就是馬順,更慘遭群毆致死。他能活到現在,實屬不易,要是能一直呆在同知的位置上,得以善終,他也是愿意的。
下屬們自是各種奉承,都說指揮使之位非他莫屬。
姜文舉年過四十,面白無須。是的,沒有胡子,不是他不想留胡子,而是毛發少,留不起來,反而惹人恥笑,干脆一狠心,上唇頜下剃得精光。
他性格陰沉,喜怒不形于色,馬順反而有點怯他。不過馬順交代下來的事,他一絲不扣地執行,讓馬順放心不少。
外面傳言滿天飛,北鎮撫司上下都很不滿,論能力,郭琳哪能和姜文舉比?憑什么郭琳要壓姜文舉一頭?手底下群情激憤,姜文舉依然面無表情。
…………
張寧認為,誰當指揮使,對他影響不大,不過若是郭琳的話,想必日子會好過一點。郭琳對他頗為友善。
至于姜文舉,風評并不好。北鎮撫司負責詔獄,風評不好意料之中。張寧并沒見過他,談不上印象好壞。
天氣越來越熱,當值時越來越難熬,飛魚服看著威風,夏天穿又悶又熱。張寧覺得很有必要提一下,飛魚服應該用三種布料,春夏各一種布料,夏天一種,冬天一種,以方便在職人員辦差。
他正發散思緒,賈小四來了:“張大人,陛下叫你過去。”
每天朱祁鎮都會找他聊天,今天也不例外。
張寧來到昭仁殿時,朱祁鎮正在喝酸梅湯,身后兩名宮女為他扇扇,每個殿前放一盆冰。當值時,張寧最希望到昭仁殿,涼爽是原因之一。
張寧行禮參見畢,朱祁鎮賜坐,讓人給他端來酸梅湯,然后道:“朕讓卿接任指揮使一職,不知卿意下如何?”
“噗!”張寧一口酸梅湯噴出老遠,一邊放下玉碗,掏出錦帕擦拭,一邊道:“臣為指揮使?”
我只是從七品的總旗,一下子升到正三品的指揮使,合適嗎?
朱祁鎮看張寧手忙腳亂,笑了,道:“怎么?”
“臣……意外得很。”張寧實話實說,怎么也沒想到天上掉餡餅。只是他才十五歲,進錦衣衛不過三四個月,能服眾嗎?
朱祁鎮道:“朕只信任卿。”別人我不相信,我只相信你。
錦衣衛為皇帝親衛,說白了,是皇帝的護衛,皇帝自然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