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果然胸懷天下。這是要壟斷紡織業嗎?張寧道:“是,臣這就著手去做。”
朱祁鎮想像每一座州縣都有一座太平廠,不僅解決婦人的溫飽,所得還能充盈國庫,心情大好,道:“卿只管放手去做。”
張寧答應了。皇帝是大股東,肯定無往不利,只是這人選嘛,得好好挑一挑。
“臣想開一座培訓掌柜的私墊,學徒們學成后赴各地做生意,至于太平廠嘛,臣再想想怎么解決動力問題。”張寧覺得,每一地開一座紡織廠不如把蒸汽機做出來,以此解決織機動力問題。這個問題解決了,產能提高,余下的便是賣布。
朱祁鎮道:“卿只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朕。”
“謝陛下。”張寧胸口一熱,說不感動是假的。
君臣暢想未來,說到一切順利的話,幾年下來,何愁國庫不充盈,楊榮來了,行禮畢坐下,屁股還沒坐穩,扭頭問張寧:“張大人,紡織廠一個月之期到了吧?”
他可是心心念念想著銀子的事。
張寧道:“今早戶部員外郎周平帶人到紡織廠收稅,本官府上管家老關已悉數將所核銀兩上交,楊大人可叫周平過來詢問。”
楊榮意外:“已經交了?周平沒有報上來啊。”
他擔心張寧升錦衣衛指揮使后會仗勢欺人,要是他堅決不交,戶部能拿他怎么樣?除了跑斷腿,說破嘴,半點用沒有。
“大概他拿名冊去布莊收稅了。”張寧笑道。
楊榮再次意外:“去布莊收稅?”什么時候商賈用得著交稅了?隨即恍然:“張大人了不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老夫佩服,佩服之至。”
當初,張寧承諾,紡織廠的東家交稅,織女交稅,賣布的商賈也要交稅,如今一一兌現承諾。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原可以不必如此。
張寧笑道:“周平不僅收取織女們的稅,連本官的稅也一并收了。白花花的銀子裝了一車。”
“一車?!”楊榮的眼睛亮了,灼熱得嚇人。
張寧笑道:“正是。哎呀,本官冒著成為商賈的笑話,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就這么被周平派人載走,心疼得本官差點背過氣去。可是有言在先,偏偏又無可奈何。唉。”
這是心疼的模樣嗎?擺明取笑周平。
楊榮哈哈大笑,道:“老夫替周平謝過張大人。”
你沒有為難周平一個小小員外郎,還讓他把應收的銀子帶走,實是讓人意外,也足以說明你言而有信。
不仗勢欺人的錦衣衛指揮使太難得了。楊榮對張寧的好感度蹭蹭往上升。
朱祁鎮微笑道:“叫卿過來,便是為這事。”隨即將要太平廠六成份子的事說了,同時提出,要將太平廠織出來的布銷往全國。當然,賣布的商賈要收稅。
楊榮面露驚容,二話不說起身長揖到地,道:“謝過張大人。”
張寧現在可不是成天打架斗毆的勛貴子弟,他是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一手握密探,一手握詔獄,他不肯交出一個銅板,周平恐怕有性命之憂,而今他不僅如約交銀,還讓出紡織廠六成份子。這樣的行為著實讓他動容,用“視金錢如糞土”來形容張寧一點不為過。
張寧起身還禮,道:“楊大人不用客氣。人無信不立,有言在先,本官怎能食言而肥?”
皇帝要股份,我能不給嗎?至于交稅,那是為了太平廠有更好的發展前景,舍小利而取大財。這點眼界,我還是有的。
楊榮接著說起瓦剌使者朝貢:“年初才來,而今又來,哪有那么多東西賞賜他?”
張寧道:“他們不是喜歡我們的絲綢嗎?可以賞賜他們絲綢,以物易物就是。”
楊榮眼前一亮,道:“正是。”
很快,他又略為擔憂地道:“他們喜歡絲綢的一個原因是,絲綢不易射穿。”
也就是說,他們將絲綢當成戰略物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