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不動聲色,和鄭王說完話告辭出鄭王府,一上車便讓人去查鄧志成。
…………
天色將黑未黑時,倒泔水的人來了,鄧志成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后巷,和倒泔水的人低聲說著什么,見周圍沒人注意,又飛快閃身從后巷轉到側門,從側門進了鄭王府。
他自以為做得隱秘,卻沒想臨近后巷的屋瓦上伏一個個子瘦小的漢子,那漢子把這一幕瞧在眼里,待泔水車運走時,如貍貓一樣悄無聲息跳下屋瓦,落在后巷,尾隨泔水車。
泔水車走了幾條胡同,來到一個小院子的門口停下。身著短褐的漢子把泔水車停在院門口,不搬運泔水桶,而是走上臺階敲門,五短三長間隔二息,敲了三次。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年約四十,面白無須的男子看了運泔水的漢子一眼,側身讓開。
運泔水的漢子左右看看,見門口沒人,邁步進去了。
瘦小漢子縱身上了屋頂,伏好身子往下望,見院子很小,只有三間房,不知道兩人在哪一間,正想一間間找過去,就見左側廂房門打開,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來,運泔水的漢子走在前面,打開院門,拉起泔水車走了。
瘦小漢子一路尾隨,直到他把泔水車停在一個豬圈前,把泔水一桶桶倒進豬槽里。豬圈里養了十幾頭豬,聞到食物的味道,爭先恐后過來吃泔水。
大熱的天,泔水在鄭王府捂了一天,已經發酸發臭,瘦小漢子捂住口鼻,強忍著才沒有嘔吐。
運泔水的漢子倒好泔水,拉了空車就走。
這時天已經全黑,宵禁開始。
瘦小漢子更篤定這人不簡單,普通百姓要是宵禁后敢在路上走,那是要進大牢的。誰敢?敢這么大搖大擺拉著泔水車走在路上的人,肯定有某府或是某衙門的腰牌。
運泔水的漢子一路沒有遇到巡城的軍士,瘦小漢子不清楚他是哪方面的,只能一直隱藏行蹤,默默跟隨。就這樣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個胡同,運泔水的漢子走了進去,拉著泔水車進了第四個院子。
瘦小漢子默默記住胡同口有一株大銀杏,然后在這個院子的門口不遠處守著。夜色漸深,運泔水的人一直沒有出來。
瘦小漢子就這樣守到天亮,確定這里是運泔水的人最后停留的地方,才悄悄離去。
…………
“銀杏胡同第四個院子?”張寧問。
“是。卑職調查過了,這座院子曾是少監曹吉祥的私宅,后來賣給一個商人。”瘦小漢子難掩疲憊地道。任誰一直跟蹤守候半天一夜,也會疲累的。
“去歇息吧。”張寧道。
瘦小漢子行禮退下。
王振死后,秉筆太監和東廠廠公的位子到現在還空著,曹吉祥和賈小四一直明爭暗斗,互相在皇帝面前詆毀對方,暗中給對方使絆子。
張寧和賈小四走得近,只是賈小四一直沒有開口求助,他便沒有出力幫他在皇帝跟前說話。曹吉祥這意思,是將他當成敵人了?張寧想到最近一次遇到曹吉祥,他不冷不熱的樣子,決定查一查他。
曹吉祥這人,有野心而沒有能力,不過有一樣拿手絕活:奉承人。他把皇帝服侍得很舒服,要不是有賈小四,恐怕早接替王振,成為權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