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站在酒店房間的地毯上,瓦萊莉雅宣泄著自己的懊惱,一頭金色長發被揉成雞窩頭,然后她低垂著腦袋,認真想了想,又重新打起精神來,再次拿起了電腦,進入谷歌,開始搜索陸一奇的畢業論文。
“論文論文論文……啊哈!這兒!抓住你了!”
酒店隔壁房間正在召開吐槽大會的ESPN團隊都可以聽到那歡呼的聲音,一個個面面相覷、滿頭問號,然后一個聲音遲疑地詢問到,“瓦爾(Val)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我們需不需要過去確認一下情況?”
……
陸一奇并沒有嘲笑瓦萊莉雅的打算,他還準備在媒體圈子里幾乎扮豬吃老虎一段時間,沒有必要太早暴露自己,就假裝今天的小插曲不曾發現過——即使瓦萊莉雅指證,他也會義正言辭地否認一切的。
另外,現在陸一奇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等待處理,沒有時間回想一位媒體記者所帶來的拙劣表演:
編輯短信。
對于老一輩來說,執筆撰寫書信,一字一句都需要慢慢斟酌,滿紙墨香的涂涂改改,就是心情反復的真實寫照。
對于年輕一輩來說,編輯短信就是自己的“書信”,雖然看不到刪改部分,但捧著手機來來回回刪除、編輯、修改、斟酌,最后全部刪除,只剩下空白對話框,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存在過一般,這是屬于他們的忐忑。
現在陸一奇就正在經歷如此過程:抬頭挺胸地端坐在客廳沙發上,雙手捧著手機,如同正在捧著圣經。
“媽媽,我們又贏得了一場勝利……”
“媽媽,下周球隊即將……”
“媽媽,賽季結束了,我們進入了……”
“媽媽,你身體還好嗎?爸爸呢?”
“媽媽,這周我們……”
“媽媽,我們成功擊敗了密蘇里大學……”
“媽媽,賽季還有兩周就結束了,今年球隊進入了冠軍賽階段……”
反反復復,刪刪減減,看似沒有太多區別的話語卻始終在斟酌,然而陸一奇也不知道自己正在斟酌什么,因為那些話語都沒有任何意義,干巴巴得毫無靈魂,只是一堆無意義的符號組合,翻來覆去也都是同樣一堆廢話,那么修改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但內心的忐忑與不安卻始終在煩躁著,即使不斷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也只是徒勞。比賽過程中的冷靜與睿智,在此時根本派不上用場。
總覺得自己好像又成為了一名小學生。
最后,陸一奇干脆把手機丟在了桌面上,猛地站立起來,氣呼呼地轉身朝著浴室方向走去,準備洗澡;走了一半,又重新繞了回來,拿起手機,快速編輯了一些文字,不管不顧地咬緊牙關就按下了發送鍵,然后丟下手機,轉身一溜煙地朝著浴室跑了過去,就好像手機是一個窮兇極惡的魔鬼一般。
“媽媽,球隊進軍冠軍賽了,我將會場邊指揮球隊。我會在售票處為你們預留兩張球票,以下是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