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早晨。”
“早上好。”
“吃早飯了嗎?”
“出門買菜嗎?”
粵語夾雜著英文,普通話夾雜著方言,巴掌大小的一個區域卻如同大熔爐一般,將華夏大陸的不同區域文化全部融合在一起,交織穿梭在美國文化語境之中,最終雜糅成為紐約這座國際化大都市的獨特現象,并且形成一個獨特的生活環境:
唐人街。
位于曼哈頓下/城區的唐人街是整個北美大陸乃至于全球最大的外籍華人聚集地,獨一無二的生活習慣保留著源自于華夏的文化特色,又敞開懷抱融入了周圍社區的不同特點,足以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隔壁是小意大利,吉普賽人聚集的區域則往南一些,西北方向短短幾個街區之外就是小東京和韓國城,再加上聚集著所有藝術創作者、自由職業者的東村,街道之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就越發多變多樣起來。
“陸生,今天下午我和許老準備到公園大戰幾個回合,你來不來?”
陸家言正在打掃店鋪門口的煙頭,街道對面就可以看見熟悉的身影喜氣洋洋地走了過來——他們在繁忙的日常生活之外,常常聚集在唐人街和小意大利交界處的一個街心公園里放松。
那個公園沒有正式的名字,說是公園,其實也就是繁忙街道交錯之間的巴掌大小的一片綠化區域,擺放了四張棋盤桌子和兩張麻將桌子,然后旁邊還有一個籃球場,一共三個場地,不僅是附近居民經常在這里休閑放松,那些孩子們也每天都在這里游蕩玩耍。
偶爾,陸家言也會過去那兒下下象棋,他的朋友并不多,因為每天的生活都處于一種繁忙而固定的套路之中,在紐約生活了二十多年,也就是周圍街坊鄰居熟悉一些,真正親密的朋友一只手就能夠數的過來,而且都是棋友。
說是生活在紐約,但其實對于陸家言來說,和華夏的生活并沒有太多區別——就好像現在,對話全部都是中文,帶著不同方言口音的中文,卻遠遠比英文更加輕松熟悉,每個人的鄉音都不曾改變過。
“哦,大衛,不是說明天嗎?我今天上午進貨,下午要盤點,沒有時間。”陸家言站直腰桿,不解地提出了疑問。
站在街道對面的就是陸家言的棋友,陳衛國,不過,當年剛剛抵達美國的時候,為了適應這里的生活,他天天要求別人稱呼自己的英文名,“大衛”,但周圍街坊鄰居的英文并不熟練,發音不是英文的“David”,依舊是中文的“大衛”,久而久之,人們也就忘記了他最初的名字,把“大衛”當作他的中文名字了。
陳衛國也沒有走過來,就站在街道對面,扯著嗓子揚聲說到,“明天說是華僑聯合會那里臨時組織了一項活動,組織科普什么……什么足球來著,不對,不是足球,反正就是football,說是一個華裔教練要過來比賽,感興趣的話,希望我們能夠組織在一起,前往為他加油,畢竟,他能發展起來的話,我們都有好處,不是嘛。”
橄欖球。
陸家言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下來,卻沒有能夠做出回應。
陳衛國也沒有察覺到異常,依舊絮絮叨叨地說著,“你今天下午看看,趕得上就過來,許老嫌棄我不是他的對手,你應該過來殺殺他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