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不自覺地點頭,認為張小敬有道理,剛安心地坐在地上,這才想起剛才急需解決的問題,大聲地道:“不出去怎么行!我妹妹一人待在家里!我要是出不去,她就有可能餓死!”
張小敬嚴肅地皺起眉頭:“你怎么不早說,這事兒很簡單。”
李嗣業很想爆粗口,老子剛剛愁眉不展,焦急地去哀求獄卒,你難道沒有看見!
他理智地收斂起了怒火,現在急需這位長安城的地頭蛇給想辦法,口氣也軟了很多:“敬郎,你若是有辦法,趕緊幫我想想,嗣業感激不盡。”
張小敬托著他的肩膀站起來,低頭說道:“安心地在這兒坐著,這事兒我來給你處理。”
他走到牢房的木柱旁邊蹲下來,瞇起獨眼朝著外面喊叫:“牢頭!牢頭!”
皂衣獄吏提著木棒罵咧地走過來:“吵什么吵,要死么!”
張小敬仰頭說道:“我腦殼疼,馬上就要疼死了,想買藥!”
李嗣業以為這獄吏會給張小敬點兒教訓或者拂袖而去,沒想到對方竟蹲了下來,露出一絲貪婪的笑容問:“你想買什么藥啊。”
“當然是買能安心的藥。”
張小敬從懷里掏出一餅香料盒,這香料盒卻是銀制的,獄吏滿心歡喜地去拿,張小敬卻縮了回去說:“這不是給你的,你帶著這個去敦義坊的聞記香鋪找聞老大,用這個從他手里交換一千錢,帶他來牢里看我。”
他把銀制香餅盒遞給獄吏,獄吏卻推了回來,低笑了一聲道:“上面吩咐下來,你們兩個是重要犯人,按規定是不能探監的。”
張小敬用獨眼審視了這個貪婪的獄吏一眼,硬把香餅盒按在他手中說道:“這個銀盒加上里面的香餅價值三千錢,你去聞記香鋪找聞無忌等價交換,這樣如何?”
獄吏低低笑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他旁若無人地站起來,用賊眉瞟了瞟左右,才故作大聲道:“頭疼是吧,等著!我去給你買藥去。”
李嗣業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竟然這么簡單,他不明白這獄吏剛剛對自己的態度如此惡劣,到了張小敬這兒卻這么好說話。
張小敬靠著墻坐了回去,輕松地嚼著稻草扭頭對李嗣業說:“等著,等我兄弟來看我們,你們家枚兒就有著落了。”
李嗣業嗯了聲,扭頭笑笑:“挺有辦法的,怎么做到的。”
“你說這個,”張小敬撣著眼窩中的塵土,指著外面的這些獄吏說道:“這些人跟咱們一樣,就掙那么一點兒小錢,還被上司找借口扣來扣去,僅憑發餉哪能養活家小。這年頭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京兆府的大牢里做獄吏可是個小肥差。不過他們足夠謹慎,只有熟悉規矩的人才能用得上。我剛剛說的頭疼買藥,就是他們與犯人之間約定好的黑話。”
李嗣業恍若洞明,原來黑話行話這些東西早已有之,他今日才算是見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