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兇性大發,揮棒打倒幾人后且戰且退,慌不擇路沿著石徑倒退。
那些家仆逼得甚緊,有些人想從側面迂回到他的背面,被張小敬左沖右突揮棒攔截了回去。
李嗣業驟然感覺背后有人,是細碎的腳步聲沓沓而來,他來不及細分辨這腳步,只以為是家丁來襲,飛身疾退掄起棒子朝后方掄去。
“不要!”駙馬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雙腿驟然發軟。
李嗣業棒頭驟然落下,猛瞧見站著的是個頭頂高髻身穿艷麗衫裙的女子。他悶哼一聲硬生生地收住力道,棒頭停在女子雙環髻上方三寸處。
這女子容顏俏麗,額頭處施以梅花妝,上穿牡丹色窄袖短衫,下著明黃色蝶紋曳地羅裙,一條粉色紗帔兒從肩頭垂下,環繞在雙臂間。
她受到如此驚嚇,凝著雙眉肅立在當場,也不知是被嚇得身體麻木,還是天生有這樣不動如山的沉穩氣度。
張小敬聽到駙馬的驚叫聲,便猜出此女子的身份,立刻上去將她制住。
楊洄驚慌地向前奔來,口中不住叫喊:“放了她!李嗣業,張小敬,我饒你們不死!”
“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只要你們把她放了,我既往不咎!”
駱興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駙馬情急生錯,李嗣業和張小敬還未必知道公主的身份,他如此緊張急切,反而會讓兩人有恃無恐。
李嗣業將長棒頓在地上冷聲說道:“現今可是在駙馬府上,周圍都是駙馬你的仆役,我們放了她,還是死路一條。”
張小敬用木棒抵著公主的下頜說道:“駙馬請放心,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放了公主,絕不會讓她受傷。”
這話與其說是承諾,倒不如說是威脅,楊洄憂懼急怒,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二人若敢傷了公主,我保證你二人定會被腰斬棄市,痛不欲生!”
張小敬右臉那長長的傷疤因笑容而扭曲:“唐律有文,諸有所規避,而執持人為質者,皆斬。我二人已經是死罪,更何況劫持了圣人最寵愛的咸宜公主,早已是有死無生,又何懼一腰斬乎?”
楊洄一時痛悔,剛剛又說錯了話,若是真激得這兩個家伙動了殺心,挾公主共同赴死,豈不是要了他楊洄的命。
“兩位有話好說!”楊洄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拱起雙手哀求道:“只要公主安然無恙,我定然不會追責兩位,今天這里所有的事情,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如何?”
“除此之外,我楊洄再以百金相贈!”
李嗣業和張小敬此刻只是拖延時間選擇逃生方向,他們心知肚明,楊洄的承諾不過是放空炮,一旦失去手中的人質,保證下一刻會死得很慘。
他們身后是西面的院子,雖然不知道是否有出路,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們走。”
這次是張小敬押著公主在前面開路,李嗣業手持大棒緊跟在身后,駙馬府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遠遠地吊在后面,每個人臉上都驚惶憂懼,如喪考妣,駙馬的臉上更是由鐵青變為了慘白。
他赤手空拳追在最前面,連原本氣定神閑的步履也變得踉蹌凌亂,內心早已亂如麻絮。
張小敬攙著咸宜公主退人院子中,李嗣業趁機上前緊閉院門,把門擋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