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顰起了眉頭,雙目像銳利的蒼鷹,隨后他笑著拍了拍蘇赫的肩膀:“沒錯,跟我的人調查的結果一樣,這件事你不要去管,繼續賣他們,不要讓這些客人看出破綻。”
“可是……”
“無事,我自有辦法。”
夜幕降臨,龜茲的天氣干燥晴朗,空氣的味道都是冰甜冰甜的。城西的一座倉庫中,庫房門大開,車夫趕著幾輛馬車進入倉庫,開始往車上裝棉被。
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蹲在不遠處的一株云衫樹上,干枯的樹冠枝杈擋住了他的身影,正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搬貨現場。
幾輛馬車都裝滿了棉衣棉被,沿著街道緩緩往遠處行駛,黑衣人從樹上滑下來,暗中跟著車輛向前行走。
安西四鎮夜晚也和長安一樣實行宵禁,不過這幾輛車似乎有特殊關照,巡邏兵卒只是盤問一下便放他們過去了。
黑衣人躲過巡邏兵卒,跟著車輛來到了龜茲最大的一座皮貨店后門倉庫,立刻有幾個伙計出來搬運貨物,等貨物搬運完畢后,車夫們趕著車離去,龜茲集市上的這間店鋪即刻恢復到靜謐之中。
黑衣人并未離去,輕輕地跳到了院墻上,隨即翻身上了房頂,像貓一般輕踩著瓦礫緩慢行走。他仔細辨析下方傳出的聲音,然后蹲下來將瓦片拽出一塊,看到了皮貨店二樓中的情形。
簫挺盤膝端坐在正中案幾前,店老大和幾個伙計跪坐在下方,聽自家大老板發話指示。
“今天一共買了多少套?”
“總共買了四百多套,全部送到了我們店后院的庫房里,只是阿郎,如果對方存貨很多,我們沒有辦法全部吃下怎么辦,到時候帳上無錢,這些棉被也會被積壓在手中。”
簫挺陰冷地笑道:”你不用擔心,他手中的存貨不多,等他存貨賣光之后,我們就加價開始賣,而且還要打著他蔥嶺守捉的名義。我不但要用他的棉衣棉被賺錢,還要用他的命向都護邀功,像這種不知死活的人,就是本官往上爬的墊腳石。”
黑衣人合上瓦礫,輕盈地轉身離開屋頂,之后沿著街巷間飛檐走壁,很快來到了龜茲城東的一座客棧中。
李嗣業點著油燈在隔扇房間里耐心等候,聽到門上敲了三長兩短五聲,主動走過去打開隔扇門。
田珍進門之后,主動將黑面罩拽了下來,對李嗣業點點頭說道:“查到了,果然是陸記皮貨店,他們的幕后老板是安西錄事參軍事簫挺。”
李嗣業冷森森地笑道:“果然是這個簫挺,我還真沒冤枉他,這就好辦了。等他把所有棉被買光后公開報價出售,我與法曹參軍曹振清立刻出手,把這幫人一網打盡!”
田珍很反感李嗣業這險惡表情,就好像他在給壞人做事一般,只是冷冷地不說話。
李嗣業不在乎他的真實想法,只是琢磨著繼續說道:“接下來還需要辦一件事,把簫挺穩在都護府,行事時不能讓他知曉,否則前功盡棄,此事該怎么運作呢?”
想要穩住簫挺,必須找一個足夠份量的人來拖住他,找誰呢,來都護肯定是不行的,來都護這人性子急,不容易藏住事兒。唯一合適的對象便是高仙芝高將軍了。他不但是安西都護府的副都護,又是四鎮知兵使,總攬安西四鎮的兵權。
只是高仙芝他僅見過兩次,而且兩次也沒說過幾句話,如何才能說服高將軍來當這個工具人,是拐彎抹角地變相恭維來勸服呢,還是直接了當說明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