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牧殘存的一百多號人無法拖住全部敵騎,仍有一部分小股輕騎追了上來,他們在奔行中搭弓而射。
箭矢裹挾著風聲從他們的身邊刺落,陸續有人中箭倒地,趴伏在地上朝前方伸出手掌緩慢攀爬。
“嘶噢!”史昕痛苦地嚎叫了一聲,啜律在他身后驚呼:“可汗,你中箭了!”
“我,知道,快跑!”
雙腿的顛簸使得史昕背上傷痛難忍,虛汗沿著腦門流淌下來,兩個龍武軍攙著他的左右臂發足狂奔,不得不說這些人雖然膽怯畏戰,體能確實強得很,奔行健步如飛且氣不喘臉不紅。
啜律從身上取下角弓,拉滿了弓弦轉身反擊,將一名即將迫近的敵騎射落馬下。
“啊!”交河公主的踉蹌了一下,龍武軍連忙從旁將他攙扶起來,這嬌弱的突厥女子口中吐出一口污血。她的后背上貫了一枝羽箭,力道極大深入骨骼。
史昕悲痛不已,慟哭出聲:“難道我們夫妻今日真要命喪此地嗎!”
人力和戰馬賽跑的結果無需預料,后方的輕騎已發出尖銳的口哨聲,十幾匹戰馬分別從左右包抄而來,眼看他們即將陷入絕路。
披頭散發的樊邵陡然狂喜地驚叫出聲:“快看,有人!”
在他手臂所指的不遠處,血紅的殘陽下飄起了絳色旗幟,擎得最高的兩面幡旗上分別印著龜茲跳蕩營和龜茲戰鋒隊五個大字。在這許多面獵獵飄揚的旗幟下,風塵仆仆的安西軍牽著馬匹快速奔來。
隊列的前排在行進中端起了擘張弩,叩弦應聲而發,追擊在最前方的幾匹人馬中箭倒地,后面的騎隊慌忙勒住馬匹,折返了回去。
樊紹興奮地大喊出聲:“援兵來了,我們有救了!”
李嗣業帶著龜茲兩營朝他們奔來,走到近前見到可汗和公主雙雙受傷,失望惋惜之余冷靜地詢問龍武軍:“藤牧率領的人在哪里?趙崇奐率領的撥換營在哪里?”
“藤牧押官率領殘余的人在后面抵擋敵軍,怕是已失陷在敵陣中。”樊紹苦著臉說道:“撥換城的援軍恐怕也陷入在敵陣中!”
李嗣業高聲下令:“燕小四,你帶領麾下親兵看守馬匹,給繼往絕可汗夫婦包扎療傷!其余的兄弟隨我列陣殺敵。”
樊紹瞧了瞧李嗣業帶來安西軍的數量,也不過一千人而已,頓時有些失望,這些人夠干什么,突騎施的輕騎如此厲害,上去不是給對方射殺嗎?
他連忙上前叉手勸道:“李將軍,不可意氣用事啊,敵軍有兩萬多人,就連莫賀部的親軍也在其中。他們好不容易將史昕可汗救出,應該保護著可汗速速撤離才是。”
李嗣業不為所動,轉身從燕小四手中取來麾旗,用絲帶捆住插在背后,又從馬上取下九尺陌刀拄在地上。
“我安西軍一千五百人都已失陷陣中,除非擊潰敵軍,不然如何將他們解圍救出!”
他轉身對身后眾兵卒高聲道:“所有人看著我的麾旗!戰鋒隊在前,跳蕩兵在后!隨我掩殺敵陣!”
“喏!”
“段秀實!把馬背上的干糧輜重都卸下來,帶著你的人組成騎隊,保護我們的后背!其次督戰補位,全軍上下自我而始,但有后撤者,立斬!”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