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從門檔抽出橫刀,把刀鞘留在了里面,一手撐著刀鋒貫在地上,對院子里的所有人大聲道:“今日是我與張氏夫婦的私仇,其余無關人等可逾墻逃命,若是有忠心要保主子的,也盡可來嘗嘗我的刀。”
院子里鴉雀無聲,緊接著家奴們從各個角落跑出來,紛紛往后墻的方向奔去。其中一人從房間中奔出,身上也穿著家奴玄色袍子,只是來不及系緊腰帶,翻卷鼓漲如同風衣,連**靴的腳后跟都沒有提上。
戴望目光冷視著此人,擎著角弓將箭矢拉滿,對準了他快速搗騰的小短腿。
蹲坐在柱子后面的娘子哭喊出聲:“張玉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竟然拋下老娘一個人要跑!”
奔跑中的肥胖男子只是慢了一瞬,緊接著奔行的速度更快了,戴望箭矢倏然射出,射中了他的腿彎,哎吆聲踉蹌地摔掉在地。
“拉我一把!”
奴仆們紛紛從他身邊掠過,張玉撲出去拽他們的大腿或下擺,都被無情掙脫。眾仆如狗急上樹一般連續翻過墻頭,隨著咚咚的腳步聲消失,院子里只剩下了四個人。
張玉跪趴著前行,對著戴望連連叩頭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你家小娘子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想納個妾……”他狠狠地咬咬牙,轉身指向了躺坐在柱下的娘子:“都是這個賊賤人!是她指使下人將你家小娘子殺在化糞池中!也是她出的主意,讓我派人把女人孩子關押在村中,我也沒想到她們會自殺呀!”
張家娘子悲憤交加,從柱子后面爬起來,目眥欲裂怒聲罵道:“張玉你個沒卵蛋子的東西,老娘先打殺了你!”
她朝著張玉爬過來撕咬撲打,張地主也奮起反擊,抬起腿在娘子的胸口上連踢數腳,兩人在地面上互相扯拽頭發,猶如兩只被啄亂羽毛的斗雞。
“夠了!”戴望一聲斷喝,兩人瞬時停止撕扯,愣怔地對坐在一起。
“化糞池在哪兒?”
張玉抬起慘白的胖臉,手指哆嗦地指著西北角:“就在那邊的菜圃里。”
“帶我過去!”
兩人瑟瑟發抖,不能動彈。
“快些!”
戴望提起橫刀砍向他們,夫妻慌忙起身,引領著他往院子外面走去。兩人惶然弓腰,頭發披散如兩只受驚的羊,戴六郎宛如那趕羊的人,但有偏離便提刀在他們身上攮刺。
偌大的張府宅院中,奴仆轉瞬間已逃得一個不剩,只有張玉夫妻循著路徑左右前行,最終來到空曠大院的菜圃上。
化糞池在菜圃的西北角,緊靠著兩道院墻,池面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冰下不時有沼氣冒泡,臭味散發。
“跳下去。”
戴望語調冷得不帶一絲感**彩,讓夫妻倆的肩頭哆嗦。
“好漢饒命,我們以后再也不敢了!”
“跳下去!”
他用橫刀揮起將他們拍下了糞池,夫妻二人落水后噗通掙扎,糞水向四方濺射,臉上嘴上沾滿了金汁。
戴望迅速后退幾步,將抽出箭矢將角弓拉滿,夫妻二人撲打著掙扎到池岸,他便放箭將他們射下去,轉眼間這荒唐的求生游戲變成了夫妻之間的相互拽扯,張娘子終究沒有丈夫的氣力,被他抓著頭發按到了池水中,接著又是一陣更猛烈的掙扎。池底的濃稠被攪拌到了水面,張玉發出了痛苦尖叫,應當是尚未灌死的娘子在水下咬住了他的某個部位。
……
藍天白云朗朗碧空之下,菜圃化糞池的水面上漂著兩具浮尸,兇手已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