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被他們按著肩膀,四五人硬生生地按跪在地上,他的眼眸里只是冷酷。匪首揪著他的下巴,被他冷漠的目光刺痛,惱聲喝道:“把他給我綁到石壁上!”
他們又將秋娥拖了過來,匪首伸出手去摸她的臉頰,卻被她呲牙咬了一口。匪首反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小娘皮烈的很!”匪首揪著幾縷稀疏的髯須笑道:那又如何!“俺山豹就喜歡騎烈馬,玩烈女!今個晚上就洞房!”
被捆縛在墻上的戴望聲音冷寂地開口道:“把她放了,其它東西,馬匹、錢財、弓弩、刀都是你的。”
匪首奚落地嘿嘿笑道:“想屁呢!落到了老子的手里,當然是全都要。”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朝洞穴中奔來,滿臉驚惶大聲道:“大哥!松林里來了許多官軍!到處都是!”
匪首面色一驚,像被蝎子扎了從青石上跳起來,隨即冷靜地說道:“慌什么!快用松枝掩住洞口!”
“把火把都熄了!誰都不許給我發出聲音!”
經過一陣激烈的奔波忙亂,這幫匪徒都退回到石室中,貼著墻壁連呼吸聲都靜默了,只有咚咚的心跳聲響動。
仿佛有馬的嘶鳴聲從外面傳來,正在漸漸接近了,連馬蹄聲也清晰可聞,軍官干脆冷酷的發號施令聲,鐵甲在走動中拍擊的聲音。
漸漸這些聲音逐漸變小,似乎官軍已經遠處撤走,匪首松了口氣,大聲說道:“快,用火鐮硝石把火把點燃。”
兩個山匪摸索著聚在一起,火鐮在空中濺起星火,有小火苗跳起,緊接著火把頂部松明火焰繚繞,他們轉過身來,雙眼登時呆滯了。
戴望站在青石旁,手執橫刀抵在匪首的脖子上,不知何時他身上的麻繩竟已松脫。
幾個山賊手提銹刀吼叫著沖過來,秋娥慌忙貼到戴望身邊,雙手抓著他沒拿刀的那只手,戴望掙了一下沒有掙脫,也就由她。
“別動!”
黑暗的洞室內唯有那把刀是雪亮的,鋒芒刺在匪首的脖頸上,幾個匪徒猶豫著后退了半步。
匪首此刻倒也鎮靜,口氣卻虛了半截:“好漢,剛才外面的官軍,是奔著你們來的吧。”
戴望默不作聲。
“我聽說烏鞘嶺下昌松縣,有個叫戴望的好漢,除掉了縣中首惡張玉家,殺掉了昌松縣令,說的不會就是您吧。”
戴六郎動了動嘴唇,終于開口:“對,我就是戴望。”
火光中幾個匪徒臉上的神情驚變,紛紛扔下了手中的刀具,匪首后退半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原來是戴義士!我等不識恩公面目,無故冒犯,還請見諒!”
幾個匪徒紛紛跪倒在地上。
……
“我等皆是昌松縣的百姓,只因被縣上富豪張玉勾結縣令霸占了田產家破人亡,不得已才跑到這深山中做了山匪。恩公殺縣令,誅張氏,這等義舉實在令我等心向往之,深感佩服。”
戴望雙手摁著膝蓋從青石上站起來,手撐著橫刀當做拐杖走出兩步,回頭說道:“你們的故事講完了,我也該走了。”
幾人連忙跟在他身后,雙目悲涼巴巴問道:“現在外面到處都在追捕你,恩公能到哪里去?倒不如就留在這烏鞘玲松林谷底中,我等愿意拜您為洞主,殺富濟貧豈不痛快。”
戴望艱難地走出兩步,回過頭來道:“我曾經是兵,就算是落到了這步田地,也不能落草為寇。”
秋娥緊跟在他身邊,抬頭目光驕傲地望著他,雙眼中綻放出星辰。
“恩公,若不是迫于無奈,我們也不愿意做匪,只是世道變了,老實人活不下去,好人沒有好報。”匪首山豹寂落地扭頭望向周遭:“眼下這個山洞,是我們這些人花了幾年時間,在山壁上挖出來的,唯一的好處是不易被人發現。若是恩公實在不愿意做匪,我們也不去搶了,跟著您在山中打獵,大家把這苦日子捱下去,再想將來的事情,如何?”
戴望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著身后的一眾山匪,這些天里唯一一次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