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戴望鄭重其事地搖搖頭:“現在才是謀劃的最佳時期,你只管去做你的北庭節度使,一切由我來出面,前期只投入不運營,自然不會有人注意我們。等你將來堂堂正正入主安西之時,我們便把線路正式打通。”
李嗣業心知肚明,這種行為會加速安西都護府的藩鎮化,對于朝廷的中央集權非常不利。但反過來想,安西和北庭本身就是半自治式的體制,無論租庸調還是商稅都無需上繳中央,直接用于軍隊,這種方法對于偏遠貧瘠的安西來說,是正當而且適合的。
安西這樣做還無可厚非,但是朝廷竟然把河北那么大一塊地變為了范陽節度使的自留地,允許節度使在其轄區內收租庸調供養軍隊,完全自給自足豈不是危害更大。如果這樣去想,他在安西壟斷一條香料的商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我遲遲無法兼任安西節度使呢?”
“那我就把生意做得隱秘一些,等你就任后再擴大規模。”
經過細細思慮之后,李嗣業最終下定決心,同意戴望在蔥嶺至印度籌備商路。
有人可能會這么想,蔥嶺至天竺的商路早已有之,又何須籌備。他們所說的是狹義上的商路,不過是一條不固定跋山涉水的路線而已,披星戴月危險重重。戴望所鋪設的路線定然不同。
“我同意了,全面支持你進行前期投入,如果錢不夠的話,可以到蔥嶺守捉找于構去取。我用私印分別給蔥嶺守捉使于構,識匿國主若失羅和歸仁軍使趙從芳寫三封信,需要他們出手幫助的,你就把信交給他們。”
戴望叉手致謝:“多謝李中丞,若有他們三人幫助,我就更有信心了。”
李嗣業笑著點了點頭問:“可不可以把你的投入方案和商路的管理方法給我講一下。”
他又支撐著膝蓋從草席上站起來,指著墻上的蔥嶺山川中間說道:“我準備在蔥嶺守捉和坦駒嶺之間籌建六座商驛,每座商驛都有固定的貨倉。根據赤佛堂路的詳細里程信息,這六個驛站之間的平均間距是二十五里地,建成之后送貨人只在兩個驛站之間運送。”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在坦駒嶺和小勃律之間修建驛站,由歸仁軍協助完成。第三步用熟絹和刺柳紙賄賂印度曲女城當地國君,收購種植園,沿途開設驛站,完成這三步之后,整個從印度到長安運輸線路就此搭建成功。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從印度到長安全程預計一萬五千里地,之間共計五百座驛站,假如每個驛站都有人接力傳遞,我相信運貨量和速度將非常快。“
聽他說到這里,李嗣業不由得搖搖頭:“你這個設想的實在是太大了,胡椒是貴重物品,設立戰線太長,沿途若是有人做手腳,如何能監管過來?況且現在河西、隴右、關中都不在我們的勢力范圍之內,即使丟失也難以清查。”
“這個沒關系,我們可以一步一步完善,等我將蔥嶺至印度的驛站鋪設完畢,打通曲女城之后,屆時你兼任安西節度使,可將驛站間的傳遞延伸至陽關。”戴望捏著酒盞的邊緣不間斷地細細思量,完成某些條文的修繕:“為了避免中途丟失,我們派人在運貨的源頭打包稱重,以一斛為一包,稱重之后貼上憑條,寫明重量,沿途各個驛站轉接都要進行稱重檢驗。我們再給每個驛站的驛長配發印章,每站稱重檢驗后蓋章,如果發現了短缺,驛長停止蓋章,把有問題的貨轉交給下一站直至終點陽關站,這樣我們就知道哪一站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