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目而招展的三辰旗在康居的城頭下飄揚,遠征的安西軍終于回到了征途的中轉站。由于攜帶了太多的附屬物資,使得這支三萬多人的部隊顯得臃腫而又龐大。
這些附屬物資還只是在戰場上的繳獲,今后的幾個月內將會有源源不斷的金第納爾和馬匹通過木鹿城轉送過來。這就是戰勝大帝國的好處,這些錢財馬匹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不痛不癢,但其中獲利之豐厚,絕非滅幾個彈丸小國可比。
李嗣業進入城中之后,經過仔細思考,決定先遣監軍邊令誠帶著條約,捷報,乃至行軍方志和大食的進貢使節回往長安,同時帶回去的還有一幅邊界劃分地圖。
根據雙方劃定的以木鹿城為邊界,河中九國,吐火羅境皆歸唐管轄,完全恢復了大唐高宗龍朔年間對西域控制的最大版圖。
那時的波斯薩珊王朝剛剛被大食攻破滅亡,波斯王子跑到長安政治避難,河中諸國以及吐火羅各國紛紛內附,還有大批九姓貴族內遷,他們一度寄希望與得到唐王朝的庇護,能將他們護在羽翼下用軍事手段遏止大食帝國東進。
可惜高宗時期的輝煌是短暫的,很快武后當國,后突厥重新建國占據了漠北。吐蕃趁機進攻安西,大食開始蠶食河中與吐火羅全境,安西四鎮經歷了數次遷移。直到開元初年時,玄宗君臣開始一邊扶持一邊控制突騎施部落,利用突騎施人的力量與大食在河中地區爭鋒,但這一招依舊玩脫了。因為突騎施不是提線木偶,人家也是有野心的,所以最終結果是唐軍只好把自己縱容扶起來的對手搞垮。
將近有二三十年時間,吐火羅一直被控制大食手中,河中也處在搖擺不定的境地。這一場以大食軍進駐怛羅斯城為開端,經歷五六場戰役的戰爭終于落下帷幕。歷史上的怛羅斯戰役不復存在,李嗣業發動的任何一場戰爭,都與這個地方毫無瓜葛,這是就他想要的效果。
僅僅從地圖和界樁上把勢力范圍劃分出來還不夠,還要徹底驅逐和消滅盤踞在吐火羅的親大食勢力,消除大食教在這一地區的影響。在這個歷史性的關鍵時刻,李嗣業不能采用柔和漸進的方式,要如雷霆閃電般迅速完成新舊勢力的洗牌。
他親自率領安西軍的一部分進入吐火羅境,進駐到原月氏都督府所在地阿緩城,分別派遣王正見、馬磷、康懷順、段秀實、田珍等五人前往親大食嚴重的五個地區,它們分別是原昆墟州的多勒建城、條支州的鶴悉那城、旅獒州的烏拉喝城、大汗州的縛喝城,還有寫鳳州的羅爛城。
李嗣業站在阿緩城的臨時府邸外面,對著面前的五位心腹將領伸出三個指頭大聲道:“派你們到這五個城中,我們只辦三件事兒。頭一件,殺掉或驅逐親大食的國王和貴族,如果他們愿意幡然悔悟歸順大唐,可以,但必須親自去拆毀大食教寺廟,驅逐教徒僧侶,這就算是投名狀。第二件,拆毀大食教寺廟,將頑固的信徒們驅逐出境。第三件,重新把佛教立起來,這一點很容易,因為它本身就有很堅固的民間信仰。”
田珍提出質疑道:“關鍵是立這玩意兒有用嗎?我聽說釋迦牟尼在他們老家天竺都不受待見了。”
“當然有用,宗教就像水,幾乎無孔不入,要想擠走它就必須用另外的水來填充。我們不能接受大食教的原因是什么,它和佛教,拜火教對我們來說有區別嗎?沒有區別。它們信仰的神是誰對我們有影響嗎?也沒有影響。它最大的問題不是信仰什么,而是它與大食國****。它與世俗權力并駕齊驅相輔相成,那我們就不能容忍它了。”
田珍挺胸笑道:“你要這么說,那我就聽明白了。驅逐大食教,扶持佛教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辦的明明白白的,絕對不允許大食的勢力再滲透到吐火羅的土地上。”
李嗣業笑道:“這種事情你不需要刻意去加深,只要讓原有的佛教在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除非他們能用武力的方式強行侵占,否則它永遠都不可能滲透進來。”
“現在立刻帶著各自的麾下去做吧,我只給你們每人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之后就要完成除草,我們班師回安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