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思與王妃深情對視一眼,兩人舉起酒盞也回敬李嗣業:“多謝李大夫盛情款待我們夫妻,甜蜜日子雖好,但終有個盡頭。我們不會讓大夫你為難,到了指定的日子,只管送我們入京。”
李嗣業放下酒盞,神情有些嚴肅地說道:“對于賢伉儷,嗣業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阿布思與王妃對視一眼,坦然說道:“大夫但講無妨。”
“某想問,接下來葉護是如何打算的,難道真的準備進京受審?連你昔日的上司李林甫都因此受到了誣陷,下葬之后被人挖出棺槨刨開棺木,褫奪了紫金朝服,也被抄沒了家產。你入長安絕無生還的道理。不但如此,你還要在那些所謂的滿朝文武面前跪地受辱,讓他們這些庸碌之輩來批判你的罪行,斬首棄市不得全尸。你的王妃也會淪為舞姬,成為無數達官小吏的玩物。”
王妃臉色慘白,殷紅的嘴唇在葡萄酒汁的浸染下紅得觸目驚心,阿布思緊緊攥住了她的手,嘴角溢出一絲苦笑說道:“李大夫是怕我過的太舒坦,想讓我及早面對現實么?”
“錯了,阿布思葉護,某只是不愿意讓你們夫妻在長安那些人面前受辱而已,所以我有一個建議。”他將一個瓷瓶放在了案幾上,盯著兩人緩緩開口道:“這是嶺南的見血封喉樹的汁液提煉成的劇毒,道士把它煉成了藥丸,服用下去短時間便可喪命。臨行時我會把它送給你們,可助你們回到長安城前,提前結束生命避免受辱。”
“多謝,”阿布思伸手想要接過來,卻被李嗣業收回懷中,笑著說道:“暫時不能給你們,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派人送到你們手中。”
這個時機李嗣業不得不提防,萬一這對夫妻提前想不開,死到了他的涼州都督府上,還得麻煩向皇帝解釋原因。所以藥還得等她們夫妻離開涼州府地界才能送。
……
天寶十二載八月,李嗣業把阿布思夫妻送離涼州后,暫任程千里為河西留守,他則帶著隨從西上陽關,沿著于闐道至蔥嶺商路前往小勃律。
由于這條路上驛路系統十分發達,李嗣業與幾十名隨從虞侯每人三騎,來回換馬騎乘,一日行程達三百里,僅用了一個半月便到達了小勃律國都孽多城。
疏勒軍和龍朔軍已經提前半個月到達了小勃律,封常清則在十天前抵達,三軍經過休整制作壓縮干糧,只等著節度使到來便可出征。
李嗣業到達孽多城后,決定把指揮全權交給封常清,自己則從旁坐鎮。
真實歷史上這場戰役也是封常清指揮的,他只是想證實一下,在被自己改變了人生軌跡之后,封常清還有沒有原來的指揮才能。況且他的西北藩鎮陣營中不能只有自己一個能打的,能夠獨當一面的將領越多越好。封常清、李光弼、段秀實、白孝德這些人應該能完勝安祿山手下的那些將領才是。
天寶十二載九月下旬,阿布思夫妻在乘坐朝廷押送的墨車渡過渭河后雙雙服毒自殺,唐玄宗聽聞消息后,命令京兆府將他們夫妻尸體就近合葬。
十月初,李嗣業率軍渡過小勃律與大勃律的分界線婆夷水,朝大勃律國發動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