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定得到了米查干派家中小廝送來的密信,得知事情恐怕非同一般。他認為有必要給李大夫寫一封信,把這件事的苗頭告知他,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可能如天塌一般,但交由上層的人解決也許就是一句話的事。
他立刻提筆寫了封信,用蜜蠟封住,揮手將一名驛兵叫了進來,把信封遞交到驛兵手里說道:“迅速騎快馬到涼州武威城,把此信交到李大夫手中。”
一個月之后,傳信驛兵來到涼州都督府正堂中,單膝跪地稟道:“大夫,曹參軍有緊急書信,呈送給大夫參閱。”
“拿來與我看。”
李嗣業取起案幾上的小餐刀割開信封,從里面掏出一疊麻黃紙,撐開在手中細細,隨后將信紙拍在桌上,手撐著膝蓋站起來,捻著胡須在地上來回踱步。
他知道這條物流商路遲早要暴露,但沒想到竟然是米查干最先被盯上。是誰要跟他作對?這個問題幾乎不需要想,二選一不是安祿山就是楊國忠,更有可能是楊國忠被安祿山利用,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操蛋了。他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每年讓米查干給他送一石胡椒,每次敘功回到長安,也要給他帶一些禮物。若真是他楊國忠在背后搗鬼,那他以前送的禮物和財物豈不等于喂了狗?
他坐回到案幾上,拽過一張硬黃紙,蘸飽了墨汁寫了回信,裝在曹安定寄來的信封中。對跪在堂前的驛兵說道:“這是回信,你回到長安帶給曹安定。”
“喏!”信使上前接過信件,倒退著走出了正堂。
李嗣業又揪著胡須琢磨了一陣,對外面喊道:“來人,把杜甫給我叫過來。”
片刻之后,杜甫信步走進堂中,叉手說道:“大夫,喚我有何吩咐。”
“你立刻在本地召集幾十個木匠,帶著我的手令前往會昌華清宮,加緊督促興建中的檀香湯,如果木料有短缺,立刻向陽關西域商會去信催促。”
“喏。”
杜甫雖是文人,但久在塞外軍中,耳濡目染也適應了軍中雷厲風行這一套。上位有命令哪怕是讓你赴湯蹈火也不得有質疑,令行禁止容不得半點拖延。
他又提筆撰寫了兩封書信,其中一封給遠在北印度的戴望和趙叢芳,命他們加大各驛站的人手力度,盡量多運送檀香木,可適當減少胡椒的運輸量。另外一封給在龜茲的岑參,讓他代替自己入宮,獻上檀香木丹堂的圖紙,并且著手開始修建。
寫完這兩封信之后,他的心中充滿了成就感和期待感,他就是要以堂堂正正的陽謀來對付陰謀,看看他們能怎么與自己作對。
李嗣業的信很快送回到長安河西進奏院,曹安定從驛兵手中接過信封,打發下去歇息。自己則來到堂后的一間密室內。
米查干盤膝坐在密室案幾前,四周點燃著油燈,身旁有穿著綠色襦裙的侍女煮茶伺候。他看到曹安定捏著書信急匆匆地踏進來,暗淡眸子中終于閃爍出了亮光。
曹安定當著他的面撕開信封,從里面掏出麻黃紙,平鋪在案幾上。兩人借著燈光低頭下視,只見紙面上只寫著三個大字:讓他查。
“不虧是李大夫,行事確實不同于常人。不過對方如果來調查,是該主動配合嗎?”
“那當然,至少從表面上應該這樣理解。”